初八巳时一刻,鎏金铜漏的水滴答作响。
赵景琰身着藏青云锦短打,腰间随意挂着枚羊脂玉坠,伸手扶着戴帷帽的苏念初上了青布马车。
苏念初隔着纱帘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忍不住低声道:“景琰哥哥,怎么不带暗卫?”
赵景琰撩起车帘,阳光斜斜照在他剑眉星目上,嘴角勾起一抹不羁:“怎么,哥哥还保护不了你?”
他指尖轻轻弹了下苏念初的额头,惊得她往后缩了缩。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念初嘟囔着抚了抚发间银簪,马车却己碾过青石板路,扬起细碎尘埃。
约莫巳时三刻,车轮在督府朱漆门前停下。
此时,宫墙阴影里驶出一辆描金太子马车,八匹骏马拉着车首奔悦来客栈,车轮碾过宫门前的汉白玉阶,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胡守礼早带着管家候在阶前,补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殿下万安,公主万安!请随奴才来!”
苏念初杏眼一亮,裙摆翻飞着往督府内院奔去,发间银铃叮咚作响:"我早就想额娘了!"
赵景琰望着她雀跃的背影,唇角噙着温柔笑意,快步跟上时不忘叮嘱:"慢点,当心脚下,别摔了。"
穿过九曲回廊,正殿檀香萦绕。
赵顺安端坐在太师椅上,苏若璃正对着铜镜簪花,听见脚步声回头,眼底瞬间泛起水光。
赵景琰牵住苏念初的手,在青砖上双双跪下:"给阿玛额娘请安。"
额头重重触地,带起细微闷响。
"快起来快起来!"苏若璃踩着绣鞋疾步上前,指尖颤抖着扶起苏念初,目光在女儿清减的面容上逡巡,"初儿怎么瘦了这么多,琰儿,可是公务繁忙,没好好照顾她?"
赵景琰喉结滚动,犹豫的刹那,额前碎发垂落遮住神色。
他再次叩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涩意:"儿臣...儿臣..."
"额娘,哪有的事!"
苏念初慌忙拽住她的衣袖,脸颊泛起绯红,"景琰哥哥照顾我可细致了,是我自己贪吃海棠糕,正餐总不好好吃,这才瞧着清瘦些。"
她偷偷瞥了眼赵景琰紧绷的脊背,又往苏若璃怀里蹭了蹭,"额娘还不信我吗?"
苏若璃目光在赵景琰紧绷的侧脸上停留片刻,见他垂眸不语,终究没再追问,转而打量空荡荡的殿门:“怎么就你们俩,其他人呢?连个贴身伺候的都没有。”
赵顺安见状,抬手抚平衣服褶皱站起身,目光温和地扫过她:“一家人过生辰,何必兴师动众?琰儿早早打发了奴才们,说是趁着难得清闲,有些私事要办。”
他顿了顿,朝赵景琰递去意味深长的笑,“方才还神神秘秘说,晚上要给初儿准备个大惊喜。”
话音未落,苏念初己攥着母亲的手腕摇晃起来,杏眼里泛起期待的光。
赵顺安大步上前,布满薄茧的手掌重重按在赵景琰肩头,眼底泛起暖意:"行了,琰儿快起来吧。一家人没这么多规矩,跪久了膝盖该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