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趁机取出符纸,将珠子包裹其中,再用指尖血画上繁复符文。
数道怨气在符纸底下流转,试图冲出,却被符文压制。
尝试数次后,才认命般平息。
房间重归寂静,只剩满地狼藉。
叶欢擦了把汗,抬眼往窗外看去。
外头的黑雾并未消散,层层叠叠更有加重之势。
她提着桃木剑下楼,刚打开院门。
黑雾突然翻涌着向两侧分开,一个佝偻的身影缓步走来。老人穿着熟悉的灰扑扑的对襟褂子,花白的胡子微微颤动,连脸上的老人斑都长得分毫不差。
正是叶欢过世多年的爷爷。
“小欢啊...”老人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声音沙哑却温暖,“爷爷回来了...”
叶欢的瞳孔猛地收缩,桃木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嘴唇轻颤,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
“来,让爷爷看看你。”老人慈爱地笑着,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这些年,你受苦了...”
叶欢的眼眶突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生病时爷爷熬的汤药,练功偷懒时爷爷举起的藤条,还有临终前那只枯瘦却温暖的手...
“爷爷...”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又向前走了一步。
老人的手即将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叶欢突然抬手,金光闪过,首接洞穿‘爷爷’的心窝。
“你算什么东西?”叶欢的声音冷得像冰,“也配假扮我爷爷?”
幻象如镜面般碎裂。假爷爷的面皮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鬼脸。它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像蜡烛般融化,变成一滩腥臭的脓血。
叶欢弯腰捡起桃木剑,抹了把脸,才发现掌心沾满了泪水。
“下次扮像点,”她对着黑雾冷笑,“我爷爷从来不会叫我小欢...”
黑雾如潮水般翻涌,却透着一股畏缩之意。
叶欢每向前一步,那浓稠的雾气便瑟缩着后退一分,如同活物般显露出本能的恐惧。
然而当叶欢转身时,雾气又诡谲地蠕动着,从她视线死角探出数条触须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袭向她的后背。
叶欢头也不回,桃木剑反手一斩。
金光过处,黑雾触须如遭雷殛,瞬间崩散成缕缕青烟。
但不过片刻,那些溃散的雾气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比先前更加浓稠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深渊。
叶欢冷哼一声,抽出一道金纹符箓。
随着咒语轻诵,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一团耀眼的金光将她周身笼罩。
黑雾中再次袭来的触须刚一接触光晕,便如同碰到烙铁般嗤地冒起青烟,散发出腐肉灼烧的恶臭。
在这金色光晕的庇护下,叶欢步步向前。
所过之处,黑雾如见天敌般仓皇退避,却又在不远处不甘心地翻涌聚集。
不多时,她己来到村子中央。
“该结束了。”叶欢将桃木剑倒插进地里,双手掐出北斗诀。随着晦涩的咒语响起,剑身突然迸发出刺目金芒。
“起。”
一声清喝,土里骤然飞起一盏朱砂写就的孔明灯。
灯上密密麻麻贴满符咒,在升至半空时,轰地燃起金白色的火焰。
那火光看似微弱,却让周围的黑雾如见克星,疯狂扭曲着退散。
与此同时,村外五行方位同时亮起冲天的金光。
正是黄鼠狼们先前贴下的符咒被激活。
光柱与空中的孔明灯遥相呼应,在黑雾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
黑雾发出凄厉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疯狂扑向孔明灯。
然而每当它接近光晕范围,便会被灼烧得滋滋作响,腾起阵阵恶臭的青烟。
....
在村外三里处的荒山野岭间,几顶灰褐色的帐篷突兀地支棱着。
中央那座最大的帐篷内,一盏酥油灯忽明忽暗。
法坛上供奉的嘎巴拉碗突然裂开,黑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出。
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喇嘛浑身剧颤,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玄色法衣。
“上师。”两名年轻喇嘛慌忙上前搀扶。
其中一人用袖子擦拭老喇嘛嘴角的血迹,另一人急忙取来药丸。
老喇嘛一把推开药丸,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年轻喇嘛的手,
“百鬼凶阵...被破了...”他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怨毒,“叶欢...好一个叶欢...”
两名弟子相视一眼,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这百鬼凶阵是他们师徒耗费十年光阴,虐杀上百人,又用他们的魂魄,以密宗秘法炼制而成。
没想到初次施展,竟落得这般下场。
“那...那些怨灵...”年轻些的弟子颤声问道。
老喇嘛冷笑一声,“阵法反噬,魂飞魄散。”
他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又渗出血丝,“就算有侥幸逃过一劫的,你以为叶欢会放过它们?”
老喇嘛在徒弟搀扶下,艰难起身,“收拾行装,即刻启程。”
他望着村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惧意:“那女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这时,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几个穿着便装的男子掀开帘子探头张望,领头的那个拉住正在收拾法器的弟子:“大师,出什么事了?”
弟子甩开他的手,继续将铜铃、骨笛等物塞进牛皮包袱。另一个弟子道:“阵法被破,上师需要立即回寺调养,等炼制出新的法器,再来取叶欢性命。”
“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为首的男子拉着弟子的衣袖。
“放手。”弟子猛地甩开他,怒目而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阻拦上师?”
男子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放手,说:“不敢,不敢,可是上师,你们就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向老夫人交代?”
“爱怎么交代怎么交代,我警告你们,再碍着上师回寺养伤,要你们好看。”
男子们只得退到一旁,不敢再拦。
喇嘛们很快把东西收整齐,两个年轻的一左一右,扶着老喇嘛急匆匆下山去了。
等他们走远,为首的男子迅速拿出电话,拨通之后,沉声说:“告诉老夫人,任务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