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风波之后，“枫林晚”网吧彻底变了味。

以前是附近居民学生休闲放松的去处，现在成了电竞圈的耶路撒冷分冷。

门口每天都像庙会。

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举着手机自拍杆、口中念念有词的主播，还有更多的是满眼放光的粉丝。

他们伸长脖子，试图从门缝里、窗户里，捕捉到那个传说中的身影。

乔岚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新来的珍稀动物。

连出门去隔壁便利店买瓶水，都会被一群人“唰”地围住。

“Night大神！签个名吧！”

“Night！能合影吗？”

“Night！你对Starlight下场比赛怎么看？”

乔岚戴着口罩帽子，几乎要把脸埋进衣领里。

她不堪其扰，终于找到了陆星辞。

“陆总，我辞职。”

彼时，陆星辞正悠闲地坐在他那张新换的老板椅上，品着据说是特供的咖啡。

他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乔岚，带着点不意外。

“乔小姐，我们签了劳动合同。”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

“违约金，你确定要付？”

“而且，”他身体微微前倾，“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就算你从枫林晚消失，下一个‘圣地’很快就会出现。”

乔岚：“……”

他说的是事实。

她现在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附无数目光。

陆星辞看着她难得吃瘪的表情，嘴角勾了勾。

“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清静’的选择。”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推到乔岚面前。

“一份，Starlight战队主教练的聘用合同，年薪八位数，税后。”

乔岚眼皮跳了跳。

“另一份……”陆星辞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担任我的私人游戏陪练，兼职网吧经理，薪水照发，工作时间弹性。”

“最重要的是，我保证，没人敢来这里骚扰你。”

乔岚看着那两份明晃晃的合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无论是重回那个喧嚣的职业圈中心，还是成为这个死对头的“私人陪练”，都不是她想要的。

“陆总，”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真的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当条咸鱼，很难吗？”

陆星辞挑眉：“对Night来说，很难。”

乔岚的“咸鱼梦”还没开始，就被现实无情地拍醒。

而另一边的压力源，林枫，则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师父在哪我在哪”。

他几乎是住在了网吧附近的酒店。

每天雷打不动地来“枫林晚”报道。

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殷勤得让乔岚浑身不自在。

“师父，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养生粥，对嗓子好！”

“师父，外面太阳大，我给你买了遮阳伞！”

“师父，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些记者赶走？”他说着就要往外冲。

乔岚头疼地按住他。

“小枫，谢谢你，但真的不用。”

她能感受到林枫那份小心翼翼的孺慕之情，但也清晰地察觉到他眼神深处，因当年“不告而别”而残留的怨念和不安。

以及，他现在给自己带来的，这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

师徒关系，变得异常别扭。

乔岚尝试和他沟通。

“小枫，当年的事，很复杂……”她斟酌着用词，只说了些表面的无奈，避开了最核心的矛盾。

“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林枫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乔岚以为他听进去了。

结果当天晚上，林枫首播的时候，眼眶红红地对着镜头。

“大家别担心，我师父状态很好，就是暂时不想被打扰。”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我相信她很快就会考虑复出的！”

弹幕又是一片“枫神孝感动天”、“Night女神快回来”。

乔岚看着手机屏幕上林枫那张“懂事”的脸，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熊孩子！

她感觉自己像被两张大网死死罩住。

一张是陆星辞步步紧逼的“选择题”，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另一张是林枫黏人又带着巨大公众期待的“师徒情深”，让她喘不过气。

她渴望的平静生活，彻底成了一团泡影。

乔岚望着窗外依旧喧闹的人群，第一次对自己“咸鱼”的决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