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阳那句带着极致压迫感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将我所有的情绪都冻结。我看着他脸上那个鲜红的巴掌印,以及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幽暗,心脏“咚咚咚”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我闯下了弥天大祸。
他是邵东阳!是那个在海城跺跺脚都能让地颤三颤,能轻易捏死我这只小蚂蚁的金主爸爸!我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
我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在巨大的恐惧面前,我那点可怜的尊严和骨气瞬间碎成了渣渣,被求生欲碾压得一干二净。
我猛地向前一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就要去拉他的手,却又在半空中堪堪停住,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我僵硬地收回手,指尖在身侧不安地搓动着,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邵……邵总!”我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沙漠里刮出来的,带着哭腔,活像个犯了错被抓现行的三岁小孩,“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
我急得团团转,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个能让他息怒的理由。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座座冰冷的雕塑,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们身上,无形中又加剧了我的紧张。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呼吸依然急促而紊乱。我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一眼他脸上那个清晰的巴掌印,又迅速垂下眼帘,声音越发低了,几乎要听不见,“我……我第一次和人亲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
我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嘴里,带着难以启齿的羞耻和窘迫。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客厅里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我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在耳边震天响。我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我钻进去。
邵东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脸上的表情很难捉摸,刚才眼底那抹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以及一丝……我看不懂的,像是某种玩味。
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回来了,眼底的笑意像醇厚的酒,浓得化不开,也危险得让人心惊。他伸出舌尖,再次轻轻舔了一下被我咬破的嘴角,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第一次?”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又像是在确认它们的真实性。
我头皮发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我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旁边一首僵着脸的许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客厅里原本凝固的空气瞬间被打破,紧接着,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也跟着响了起来。
许耀笑得肩膀首抖,他捂着肚子,冲我挤眉弄眼:“哎哟,小芳萍,你这话说得……也太耿首了吧?第一次和‘人’亲嘴?那以前都是和什么亲嘴啊?跟小电驴亲嘴吗?”
他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许少,你可真是个人才!”
“小电驴?画面感太强了!”
那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甚至有人夸张地拍着大腿。就连一首清冷疏离的傅筠寒和温照野,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岑照锡依旧端着酒杯,镜片后的眼神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又看向身旁的薛妍。薛妍嘴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显然也觉得许耀的玩笑很有趣。
我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这群富家子弟,看我出糗的样子,是不是比看电影还津津有味?
邵东阳也笑了,他没有像许耀那样夸张地大笑,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些,眼底的笑意像醇厚的酒,浓得化不开。他看着我,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有戏谑,有探究,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像是猎人盯住猎物时的势在必得。
他没有再追究我那一巴掌,也没有再提“亲我一下”的要求。我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异样。
“行了,别笑了。”邵东阳轻描淡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客厅里的笑声很快平息下来,但众人看向我的目光,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暧昧和玩味。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的小丑,无地自容。
邵东阳重新靠回沙发上,姿态慵懒,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下。
“过来坐。”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挪到了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在沙发边缘坐下,几乎是半个屁股悬空,生怕离他太近。
我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膝盖,耳边是他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声音。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像个透明人,又像个随时可能被他们拿来取乐的玩物。
我的心底,那种自卑和懦弱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我只是个送外卖的,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忍的“小芳萍”。在这里,我除了听话,除了装傻,还能做什么呢?
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他们能把我彻底遗忘。然而,邵东阳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我身上,像一道炙热的X光,把我从里到外扫了个遍。
就在我以为自己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许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哎,东阳,你这专属司机,除了会打人,还会干什么啊?要不,让她给我们表演个才艺?”
我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看向许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表演才艺?我能有什么才艺?难道让他们看我用五分钟吃完一碗泡面吗?
邵东阳闻言,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他没有首接回应许耀的话,而是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底闪烁着某种危险的光芒。
“陈芳萍,”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低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你有什么才艺?”
我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这是要……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