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鬼使神差地,拿起那部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短信预览。
发件人的头像是个浓妆艳抹的妖艳美女,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子风尘味。
我随意瞥了一眼信息内容,大概是“东阳,昨晚人家等了你一夜呢,什么时候过来嘛,想你了~”之类的。
呵,想他的人可真多。
正当我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不是滋味时,套房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邵东阳走了进来,他己经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
仿佛昨晚那个在我身上索求无度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他手里拿着车钥匙,看到我站在床边,手里还捏着他的手机,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眼神在我脸上掠过,没什么情绪:“醒了?”
昨晚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我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视线慌乱地避开他,几乎是蚊子哼哼般“嗯”了一声。
“我先去公司。”他走到床边,从我手中自然地抽走手机,看都没看屏幕一眼,随手揣进西裤口袋,“等会让司机送你?”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不用了!”我几乎是立刻摇头,声音都有些发紧,“我自己可以回去。”
让他司机送?然后全天下都知道我陈芳萍爬上了邵总的床?我还要脸呢。
邵东阳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那行。”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张了张嘴,想问问我的“报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时候,怎么开口?难道说:“邵总,昨晚服务还满意吗?可以结一下账了?”
就在我纠结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包里“叮咚”响了一声。
是微信提示音。
邵东阳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意味不明,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房门被轻轻带上。
我愣愣地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一条转账信息。
是邵东阳的,我点了进去。
转账金额:100000。
十万。
这就是……过夜费?
我盯着那串数字,眼睛有些发涩。这就是我用尊严和身体换来的钱。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自我厌弃涌上心头。陈芳萍啊陈芳萍,你终究还是为了钱,把自己变成了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你堕落了。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
另一边,邵东阳走进专属电梯,按了地下车库的楼层。
李锐己经在车旁等候。
“邵总,早餐己经准备好了,是首接回公司还是……”
邵东阳抬手打断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神色有些倦怠,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想起刚才在房间里,陈芳萍那副惊弓之鸟的样子。明明是为了钱来的,偏偏每次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和小心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躲闪,脸颊会不受控制地泛红。
昨晚,她生涩的反应,紧绷的身体,还有那压抑的,带着哭腔的低吟……确实比那些经验丰富、刻意逢迎的女人,要有趣得多。
至少,不那么千篇一律。
他拿出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看到了那条未读信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手删掉。然后点开微信,扫了一眼。
转账己被接收。
呵,动作倒是快。
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丝惯有的嘲弄,又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这个女人,就像一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小狐狸,明明贪财,却又总想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
“去公司。”他淡淡吩咐,合上了眼。
......
地毯冰凉,我的眼泪更凉。不知过了多久,我胡乱抹了把脸,从地上爬起来。
镜子里的人影狼狈不堪,眼睛肿得像核桃。陈芳萍,哭有什么用?钱货两讫,你早就该有这个觉悟。
我点开那个灰色头像的微信,看着那一长串零,深吸一口气,点下了收款。既然是交易,那就收钱。只是这钱,烫手。
我想起了院长妈妈,想起了孤儿院那群孩子。他们中,许多都带着这样那样的身体缺陷,常年需要药物和更好的营养。这笔钱,至少能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我颤抖着手,打开银行APP,给院长妈妈的账户转了五万块。备注信息我犹豫了一下,只写了: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想了想,又点开微信,给院长妈妈发了条消息:“院长妈妈,钱您收着,给孩子们多买些衣服和吃的,尤其是排骨和鱼肉,让他们好好补补。”
发完消息,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似乎被压下去了一些。这钱,脏是脏,但用在干净的地方,也算物尽其用。
没过一会儿,院长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惊喜和担忧:“芳萍啊,钱我看到了,这么多!你……你这孩子,在外面是不是太辛苦了?可千万别累坏了自己。”
我鼻子一酸,连忙调整情绪,挤出一点笑意:“妈,您放心,我最近在夜市摆摊,生意还不错,赚了点小钱。您赶紧收下,孩子们要紧。”
“哎,你这孩子……”院长妈妈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那……那好吧,妈就替孩子们谢谢你了。对了芳萍,你跟那个小林,林浩,怎么样了?”
林浩?我脑子卡顿了一下,才想起那个相亲对象。那天吃完饭,他就再也没联系过我。想来,是没看上我这个送外卖的吧。也是,人家是正经单位的,我呢?
“还……还行吧,偶尔联系。”我含糊其辞。
“芳萍啊,你也不小了,遇到好的,可得抓紧机会。妈盼着你好呢。”
“嗯,我知道了妈。”我应着,心里却是一片苦涩。好的?邵东阳算好吗?我抓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