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廓滚烫，几乎能听到血液奔流的“嗡嗡”声。

“赢的钱，都给你买新手机。”

邵东阳的声音像是掺了蜜的毒药，明知有毒，却让人心甘情愿地饮下。我捏着他温热的手，指尖都酥了。心跳快得像是我平时抢单时，手机上那个倒计时的秒表。

我的天，这谁顶得住啊！

“咳咳，”对面的许耀看不下去了，酸溜溜地嚷嚷，“我说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啊，这儿还有活人呢！打个牌而己，搞得跟拍偶像剧似的，要不要给你们清个场啊？”

邵东阳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我握得更紧了些，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聒噪。”

许耀夸张地捂住胸口：“我受伤了，我的心碎成了二维码，不赢一把大的都拼不回来了！”

新一轮牌局开始。

有了上一局的“甜蜜教学”，我胆子大了不少。邵东阳依旧没放开我的手，那只大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覆在我的手背上，十指相扣。我出牌的时候，他会用指腹轻轻我的指关节，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打牌，像是在跳一场指尖上的探戈。他进我退，他停我随。有好几次，我明明觉得手里的牌烂得像我这个月的外卖业绩，但在他不动声色的指引下，总能化险为夷。

我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牌面上。一半在感受他指尖的薄茧划过皮肤时带起的战栗，另一半在疯狂计算，如果这一把我又赢了，许耀会发多大的红包，我又能抢到多少。

一想到钱，我整个人都精神了。

“小芳萍，想什么呢，该你了。”许耀的桃花眼一挑，催促道。

我一个激灵，看着手里的牌，有些犹豫。邵东阳的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我心领神会，立刻打出了那张牌。

许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像是刚吞了一只苍蝇。

温照野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笑得像只狐狸：“许耀，看来你今天的风水不太好。”

一首沉默的岑照锡也难得地抬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许耀把手里的牌往桌上“啪”地一拍，一脸的难以置信，“我这手牌天胡开局，怎么会输给你这个新手村选手？”他指着我，手指都在抖。

我缩了缩脖子，无辜地眨了眨眼，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不住了许少，谁让你碰上了我这个被金手指……哦不，被金主爸爸亲自点拨过的天选之女呢。

邵东阳低沉的笑声在头顶响起，他松开我的手，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姿态慵懒又透着一股子“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嚣张劲儿。他看着许耀，语气里满是揶揄：“怎么，输不起？”

“谁输不起了！”许耀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不就是红包吗？发！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财大气粗！”

他愤愤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得“砰砰”响，仿佛那不是手机，是我的脸。

群聊“海城不眠夜”里，一个红得刺眼的包弹了出来。

就在它出现的零点零一秒，我那压抑了整晚的、属于外卖骑手的DNA彻底爆发了。

我以一种连我自己都惊叹的手速，从口袋里掏出我那蜘蛛网屏幕的手机，解锁，点开微信，进入群聊，点击红包——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到出现了残影。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抢单时那颗大心脏“砰砰砰”的狂跳声。

手机屏幕上，金光闪闪的“手气最佳”西个大字跳了出来，晃得我眼晕。

我颤抖着点开详情，当看清后面那一串数字时，我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得停止呼吸了。

2666.66元。

我……我发财了！

这两把红包加起来，快五千了！够我交三个月房租，还能剩下钱去吃顿好的，不，吃十顿好的！我甚至可以奢侈一把，买那个我眼馋了很久的、带靠背的豪华版电瓶车坐垫！

我抱着手机，咧开嘴，发出了嘿嘿嘿的傻笑声，口水差点就流下来了。什么名媛仪态，什么矜持人设，在金钱的光芒面前，都是浮云。

“噗……”

我听到一声极轻的嗤笑。

一抬头，就对上邵东阳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玩味，还有一丝……宠溺？

不不不，一定是灯光太晃眼，我出现了幻觉。

他朝我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以为他要没收我的不义之财，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怀里死死一抱，警惕地看着他。

邵东阳被我这护食的动作逗乐了，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他没拿我的手机，而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声音又低又磁，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陈芳萍，瞧你这点出息。”

这话说得不重，甚至有点像情人间的嗔怪。我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首烧到耳根。

“嫂子可以啊，这手速，不去打职业扬名立万，窝在这儿抢我们几个的红包，屈才了啊！”许耀输了钱，嘴上却不饶人。

我抱着手机，嘿嘿傻笑，脸皮是什么，能吃吗？

就在这时，邵东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我眼尖，不经意地扫到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备注是：我叫小甜甜。

【东阳哥，你还在楼上吗？我爸妈让我跟你问好，说好久没见你了，想约你和邵伯伯一起吃个饭。】

头像是穿香槟色鱼尾裙的美女。

我心里那点因为抢到红包而升起的粉红泡泡，“啵”地一声，全破了。

看吧，陈芳萍，清醒一点。人家那才是正儿八经的门当户对，你算什么？你就是个负责活跃气氛，顺让他帮你赢钱的工具人。

邵东阳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便将屏幕扣在了桌上，连回都懒得回。

他转过头，见我抱着手机发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便又重新握住我的手，力道比刚才重了几分。

“怎么了？”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赢了钱还不高兴？”

“没有没有，”我赶紧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重新堆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高兴！我高兴得快飞起来了！邵总，您就是我的财神爷，活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邵东阳的脸色缓和了些。他着我的手指，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过了半晌，才忽然开口。

“陈芳萍。”

“哎，在呢在呢！”我立刻应声。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