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论霸总的最终解释权

我发誓,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完了,送命题来了。

这个问题,比当年电子厂流水线组长问我“是你上班时间偷吃辣条,还是你旁边的翠花偷吃辣条”还要致命。

承认江少凌帅,等于当着金主的面夸别人家的钱香,纯属找死。否认他帅,又显得我这人审美有问题,而且特别虚伪,不符合我“钮祜祜·芳萍”坦荡荡的人设。

我那颗在社会大学里被锤炼得七窍玲珑的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

我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故意把脸颊在他胸肌上蹭了蹭,姿态放得又软又乖。然后,我抬起头,用一种探讨人类学终极奥义的认真眼神,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睛。

“邵总,”我清了清嗓子,“这个问题,我们得用辩证唯物主义的眼光来看待。”

邵东阳显然没料到我的脑回路会拐到这种地方去,他挑了挑眉,示意我继续我的表演。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组织着我的语言:“从纯粹的、静态的、艺术审美的角度来看,江少凌,他确实是女娲的毕业设计,是卢浮宫里应该被罩起来的雕塑。观赏价值极高,多看两眼,赏心悦目,有助于提升个人艺术修养。”

我顿了顿,观察着他的脸色。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的温度,似乎降了两度。

我赶紧话锋一转,手指顺着他的腹肌线条一路下滑,语气也变得暧昧起来:“但是!邵总您,您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

“您是……您是华尔街的牛市啊!”我打了个响指,为自己的绝妙比喻感到骄傲,“您是行走的荷尔蒙,是移动的印钞机,是充满了动态美、力量美和……资本美的活火山!看江少凌,那是陶冶情操。看您,那是……”我故意拖长了音,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要命。”

邵东阳彻底被我这套歪理邪说给干沉默了。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锁着我,里面的情绪复杂得像一锅乱炖。有被我清奇脑回路搞懵的荒唐,有被我那句“要命”勾起来的火,还有一种“我居然在跟她一本正经讨论这个”的无奈。

几秒种后,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从他胸腔里滚出来,震得我耳朵都麻了。

他一个翻身,再次将我压在身下,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既然我是牛市,是活火山,”他咬着我的耳朵,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颈窝,“那是不是该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资本的力量?”

他的手又不老实起来,在我身上西处点火。我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就在我以为新一轮的“付费电影”又要开播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总统套房。

咕噜噜——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暧昧的氛围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邵东阳的动作停住了。

我也僵住了。

咕噜噜——咕噜噜——

我的肚子,像个委屈了八百年的怨妇,开始没完没了地控诉起来。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我感觉我的灵魂又一次羞耻地出窍了,飘在天花板上,无语地看着沙发上这个不争气的肉身。陈芳萍啊陈芳萍,你争点气行不行!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怎么能饿了呢!你对得起邵总这喷薄而出的荷尔蒙吗?对得起这张价值连城的真皮沙发吗?

邵东阳慢慢地从我身上撑起来,那表情,精彩得难以形容。像是想笑,又想发火,最后只能化为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盯着我的肚子,仿佛在看什么外星生物。

我把脸埋进沙发垫子里,发出了绝望的呻吟:“我……我就是……体力消耗太大了……”

“呵。”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然后站起身,拿起扔在一旁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他连名字都没报,首接用命令的语气说:“半小时内,把你们餐厅所有招牌菜,送到顶楼来。”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甚至没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从沙发垫子里抬起头,目瞪口呆。

所有……招牌菜?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半小时后,酒店的餐车被推进了客厅,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从法式焗蜗牛到澳洲战斧牛排,从中式佛跳墙到日式顶级刺身,那阵仗,比我之前跟着院长妈妈去她老家村里过年吃席还夸张。

我穿着那身厚厚的浴袍,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抓着一块比我脸还大的战斧牛排,吃得满嘴是油。什么“钮祜禄·芳萍”的高冷人设,在美食面前,统统都是浮云。

邵东阳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换上了一身丝质睡袍,优雅地用刀叉切着一小块菲力。他没怎么吃,大多数时间,都在看我吃。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仓鼠囤食。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咽下嘴里的一大口肉,含糊不清地说:“您……您也吃啊,别客气。”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放下刀叉,端起红酒杯,轻轻晃了晃。“我看着你吃,就饱了。”

我心里的小人儿翻了个白眼。装,你接着装。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风卷残云之后,我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困意上涌,我迷迷糊糊地,就想这么在地毯上睡过去。

邵东阳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首接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啊!”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没把我抱回那张我还没来得及睡的大床,而是转身走进了卧室的浴室。

我心里警铃大作:“又……又要干嘛?我刚吃饱,不能剧烈运动……”

他没理我,而是把我放在了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他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了出来。他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沾湿,然后抬起我的脸。

我愣住了,看着他低垂的眉眼。他那双平时总是充满了掌控欲和侵略性的眼睛,此刻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异常专注。

他用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仔细地擦去我嘴角的油渍。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我看着镜子里,他高大的身影将我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他低着头,为我擦脸。那个画面,温馨得不像话,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情侣。

我那颗在电子厂流水线,在送外卖的风雨里,早就被磨得粗糙不堪的心,在这一刻,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搅得一塌糊涂。

擦干净后,他扔掉毛巾,却没有放开我。他双手撑在我的身侧,将我困在他和洗手台之间。

“陈芳萍。”他忽然开口,声音是那种极致的沙哑。

“嗯?”我傻傻地应了一声。

他盯着我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烈的情绪。

“刚才的问题,”他顿了顿,灼热的呼吸尽数喷在我的脸上,“我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我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刚才的问题?什么问题?

哦,江少凌帅不帅的问题。

我心里哀嚎,怎么还过不去了呢?这男人的记性怎么比电子厂的考勤机还准!

看着他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我求生欲瞬间爆棚,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不帅不帅!他一点都不帅!就是个路人甲!邵总您才是宇宙第一帅,是帅哥界的珠穆朗玛峰,是颜值圈的终极定义!”

邵东阳听着我这毫无灵魂的彩虹屁,非但没有满意,脸色反而沉了下去。

“虚伪。”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我:“……”

我快哭了。说他帅,你不高兴。说他不帅,你又说我虚伪。大哥,你到底想怎样?你们霸总的心思,怎么比女人的还难猜?

他看着我这副快要崩溃的怂样,眼神里的寒冰,却忽然慢慢融化了。他伸出手,用拇指的指腹,反复着我的嘴唇,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不要你骗我,”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我只要你,以后眼里,心里,都只能看我一个人。”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

“至于别人,”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狂傲和霸道,“帅不帅,跟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