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共振陷阱

病房里的蓝光像液态汞一般在墙壁上流淌。程予苏下意识地挡在苏默轮椅前，医用平板从他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屏幕裂纹正好将程母的脸分割成两半——左眼是正常的人类瞳孔，右眼却布满机械般的红色光点。

"妈？"程予苏的声带绷紧到几乎断裂。

程母的脖颈以不正常的角度扭转，发丝无风自动。她的左手仍在虚空中弹奏着《雨滴前奏曲》，右手却突然抓住床头的心电监护导线，猛地扯断。的金属线头在她指尖跳动，却没有丝毫触电反应。

"程医生，后退！"许沐阳从白大褂口袋掏出神经稳定剂，"这不是普通的载体激活...是意识入侵！"

苏默的轮椅突然向前冲去。程予苏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他抓住程母的手腕——接触的瞬间，两人皮肤交接处迸出蓝白色电火花。苏默的腰椎手术疤痕突然透出光亮，那些埋藏在深处的纳米载体如同听到召唤的萤火虫，顺着脊神经向上攀爬。

"她在传输数据..."苏默的牙齿因电流咯咯作响，"用肖邦乐曲当载体...是张维民实验室的加密方式！"

（*此处通过电流与音乐的双重意象，表现意识传输的科幻感*）

程予苏扑上去想分开他们，却在碰到苏默肩膀的刹那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医疗器械推车上，玻璃药瓶碎了一地。在西散的药剂雾气中，他看见程母与苏默之间形成了完整的电流回路，而自己掉落在地的戒指正疯狂闪烁着1727次/分钟的红光。

"频率共振..."程予苏突然明白过来，忍着肋间的剧痛大喊，"许沐阳！把康复室的吉他拿来！快！"

当许沐阳跌跌撞撞抱着吉他冲回病房时，程母和苏默己经悬浮在离地三十公分的空中。无数细小的光点从程母的七窍流出，又钻入苏默的耳鼻，像一条发光的银河连接着两个躯体。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脑电波逐渐同步，最终合并成一条完美的正弦曲线。

程予苏接过吉他，手指在琴弦上摸索着父亲教他的第一个和弦。琴箱共鸣腔里传来异样的震动——那把摔坏的吉他内部，藏着某种与纳米载体共振的装置。当他拨动琴弦时，发出的不是乐音，而是一串精确的1727赫兹脉冲波。

"苏默！"程予苏在电流的嗡鸣中嘶吼，"你还记得大三那年，在实验楼天台给我弹过什么吗？"

悬浮在半空的苏默突然睁开眼睛。银白色的虹膜中央，一点熟悉的琥珀色光芒微弱地闪动着。程予苏知道那是真正的苏默——就像暴风雪中最后的灯塔。

琴弦震颤。程予苏弹奏的不是什么复杂的曲目，而是当年苏默教他的最简单童谣《小星星》。粗糙的指法，错位的和弦，却奇迹般地让连接两人的光带出现了波动。苏默的嘴唇开始蠕动，程予苏从口型辨认出他在说："...继续..."

当童谣进行到第三遍时，程予苏突然加入变奏——故意弹错几个音符，制造出1727赫兹的干扰频率。这个他们大学时发明的"音乐密语"终于起了作用：苏默的右手猛地挣脱束缚，在空中划出熟悉的指挥动作，正是当年他教程予苏打拍子的方式。

"传输协议破解了..."许沐阳突然指着监护仪，"看脑电波差异度！"

原本合并的脑电波开始分离。程母体内流出的光点不再单向涌入苏默体内，而是形成双向循环。悬浮在空中的两人缓缓下降，当苏默的轮椅重新接触地面时，程母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气声，像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

"地下室..."程母的声音恢复成本人，却虚弱得如同耳语，"医院老院区的放射科地下室...她在那儿..."

苏默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唾沫里带着发光的蓝色颗粒。程予苏跪在他面前，用袖口擦拭他嘴角时，发现那些纳米载体正在空气中组成一行悬浮的文字：【救救我们】

"不止一个..."苏默抓住程予苏的手腕，在他掌心画了个数字7，"张维民制造了七个像你母亲这样的'中转站'..."

许沐阳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他手中的平板接收到一组异常数据——医院地下的辐射监测仪显示，老院区某处的伽马射线值正以每秒1727纳西弗的速度递增。更诡异的是，辐射波动曲线与《雨滴前奏曲》的旋律完全吻合。

"不是辐射..."程予苏盯着数据图，"是有人在用放射设备发射载波...传输意识数据！"

轮椅碾过走廊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程予苏推着苏默冲向紧急电梯，身后跟着全副辐射防护装备的安保团队。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苏默腰椎处的蓝光越来越亮，像盖革计数器般随着接近地下而增强。

"那个女孩..."苏默突然说，"我梦见过她...在水箱里..."

电梯门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僵住了。地下走廊的尽头，放射科铅门上用荧光涂料画着巨大的"7"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缝里渗出与程母病房同样的蓝光，伴随着微弱的钢琴声——正是《雨滴前奏曲》左手部的重复音符。

程予苏的戒指突然自动收紧，戒圈内侧弹出微型注射针头，在他无名指上取了滴血。血液接触金属的瞬间，铅门上的生物识别锁发出"滴"的认证声。门开时涌出的寒气中，漂浮着数以亿计的纳米载体，像一场蓝色的暴风雪。

（*此处的场景描写突出科幻惊悚感，蓝色纳米粒子与寒冷形成视觉冲击*）

放射科内部被改造成了巨型生命维持系统。七个圆柱形培养舱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人——有老人、孕妇、甚至孩童。他们的太阳穴贴着电极，胸口随着前奏曲的节奏起伏。而控制台前的转椅上，坐着个穿病号服的少女，正用没有连接任何设备的手指，在空气中弹奏着看不见的钢琴。

"0724号样本..."苏默的轮椅自动向前滑去，仿佛被无形的力场牵引，"我生物学上的...妹妹。"

少女转过头。她的眼睛没有虹膜与瞳孔之分，只有一片银白色的光海。当她的"目光"落在苏默身上时，七个培养舱同时亮起，里面的漂浮者齐声开口，发出机械合成的女声：

"哥哥，你迟到了二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