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陶家的半个月后,叶晚晴作为陶家少奶奶的身份,第一次出席正式的宴会,陪婆婆陶夫人去贺寿。
贺寿的对象,是如今平京的海关总长吴总长的母亲叶老夫人。
陶夫人介绍道:“此叶可不同于你们那个叶,人家祖上可是出过几位皇后的——”
陶夫人笑容里几分讽刺:“叶赫拉那家的后人,如今改换门庭,姓了叶,偏生却又要时不时秀一下,他家祖上可是出过几位皇后娘娘,血统非同一般。”
“你说,可笑不可笑?”
叶晚晴莞尔:“这么说来,吴总长的母亲,倒是和我那妹妹将要嫁的关家,沾亲带故了哟。早先我听她显摆,说关家是改了姓,原本可是真正的皇室之后。”
陶夫人先是惊讶,随即笑道:“还真是。不过,关司长与他夫人倒是很避讳,在外头从来不提他家是奕亲王之后呢。没想到,小一辈却对这血统很是骄傲啊。”对于叶晚霞,陶夫人如今是完全看不上的,没分寸,不识大体,如今还得再加上一样——愚蠢。清帝都退位了,居然还以嫁入皇室宗亲之家为耀,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呢。
不过,陶夫人对于关家的子弟,除了已经在官场上位高权重的关司长,唯一认识的,也就是关司长的长子关昂在平京海关做事,如今已经是组长之职。
这关昂能够快速升职,当然与岳丈的提携有关。平京海关总长吴宏远,正是关昂的岳父,长女吴楠嫁给关昂,育有一子。
对于叶晚霞要嫁的关皓,陶夫人之前并未见过,也就是儿子婚礼上,才见过一面。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只不过,据她所知,这位关皓的父亲,说是关家的当家人,但真正的权柄,可都握在关司长手里。而关皓的父亲,实际上,顶多算是关家的大管事,如果那些传闻没错的话,这位大管事,甚至只是名头好听。
叶晚霞笑道:“母亲也知道,我与晚霞并非一母同胞,以前也并不住在叶公馆,对于关皓那位淮妹夫,之前也只见过两三次面,说过的话,加起来兴许都不足十句。不过也看得出来,那位淮妹夫,口才极好。晚霞年纪轻,对他说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我没听他本人说过,不过晚霞在家常提,对这皇室后裔的身份,很是骄傲。”
陶夫人笑了:“原来如此。今儿我们去给叶老夫人拜寿,还只是子砚父亲的同僚长辈。等你妹妹嫁进关家,明年再去贺寿,虽说是拐了弯的亲戚,倒也能说一声是亲戚了。”
叶晚晴明白,这是婆婆在教自已,于是虚心求教:“母亲,吴家和关家是什么亲戚呢?”
陶夫人说:“关司长的长子关昂,只怕你没什么印象,你与子砚大婚那天,也是来吃了喜酒的。关昂娶了吴总长的女儿吴楠,因此,关家与吴家是守望相助的亲家。”
叶晚晴举一反三:“关家是直系,那这吴家,既然叶老夫人是叶赫那拉家之后,以当初清廷的联姻规矩,只怕这吴家,不在旗籍,后来也抬了旗,也是直系吧?”
对于叶晚晴的反应,陶夫人十分满意,点头:“不错,吴家本不是旗籍,在吴总长的祖父那一辈抬的籍。几十年前,两家也算是强强联合,只不过,他们也没料到,自1840年之后,清廷便快速衰落。”提起国家时局大事,陶夫人叹了一声气:“几千年的强盛,一朝转衰,之后更是……不提也罢。”
叶晚晴并无大志,但也知如今时局艰难,小时候念到杜甫的诗:国破山河在。如今长大了,才知道,还有更艰辛的是——国破,山河也不在,被迫割地赔款,多么屈辱。
面对当下这样的现实,叶晚晴也属实难宽慰,只好说:“母亲,眼下的境况,终究不会长久,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尽管她也完全不知道,好起来的那一日,要何年何月去了。
陶夫人也只是一时感叹,于是顺着这话,换了话题,说:“关司长这位儿媳妇,在平京这一代的同辈女眷里,算是数一数二厉害,手腕、眼光、学识、本事都有。想来你妹妹以后与她做妯娌,便会知道她的厉害了。”
叶晚晴笑道:“晚霞也很厉害。刚好,金星撞火星,看谁的头壳硬。”话锋一转,问:“我与子砚大婚,来参加婚礼的关琼,与关昂是亲兄妹吗?”
陶夫人点头:“你倒机灵。对,关琼与关昂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关司长有两三房妾室,生了几个孩子,男孩都夭折了,长大的全是姑娘。据说,关夫人待这些小妾生的姑娘都挺好,关琼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到了说亲的年纪,关夫人也带她们出门做客,都嫁的不错。”
叶晚晴便明白了:“用别人生的女儿,结姻亲关系,来替关司长和关昂铺路。关夫人这一手,倒是厉害的很。”
陶夫人:“谁说不是呢。可关夫人在平京的夫人圈子里,素来有贤名,人人都夸赞她大方,连妾室的孩子都容得下。我就是那个反例,暗地里她们讥讽我是醋坛子。”
“说起来,早些年,还有不少人家,想给子砚父亲送美人,其中,就包括这关家。”
这可真的惊掉叶晚晴的下巴了。
叶晚晴瞠目结舌:“这也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陶夫人笑呵呵地说:“谁说不是呢。不仅我恶心到了,连子砚父亲也恶心到了。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子砚父亲非常震怒,因此,与关家闹翻了。后来,子砚父亲几次低谷,关家可都落井下石。不过,他们也没料到,我们家还能再起来。”
话锋一转,看向在前头开车的小儿子,说:“当初关家也想过,跟我们联姻,将关琼上头的关二姑娘许给子砚,托人带话,被我装听不懂,给糊弄过去了。”
“今天去拜寿,说不定会见到那位关二姑娘和她丈夫呢。她丈夫是吴夫人娘家的侄儿。”
叶晚晴笑道:“是嘛,那我等下肯定要好好看看,关二姑娘估计长的比较漂亮吧?”
陶子砚听到这里,着实无语,说:“妈,你说这些事干什么,我都没见过关二姑娘几面,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虽然他娶叶晚晴不是因为爱情,可怎么也没必要扯那位他连印象都没有关二姑娘吧。
陶夫人笑着说:“这事确实跟你没关系。”转头对叶晚晴道:“子砚当初都不知道这事,过了几年,我们才告诉他。我提这事,是提醒晚晴,关二姑娘的性子,不是一个大方的,万一关二姑娘要找你说话,你也好有个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