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云烟,枝头寒酥飘零,屋檐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白纱。
晚膳后,唐若蓁提着一壶佳酿,轻车熟路地翻进了云华轩的主屋。
唐若蓁抖了抖衣衫上的雪花,嘴里碎碎念道:“出门时还没下的。”
阿俊伸手轻柔地拂过她头顶的落雪,有些惭愧:“怎么不等我去寻你。”
唐若蓁手腕翻转,那一壶清酒在她逐渐转了两转,她扬起一抹笑:“这府里我比你熟悉,你这么大个人,若是让旁人瞧见,就不叫私会了。”
“喝过酒吗?”
她提起酒壶,放在阿俊面前。
阿俊摇头,如实说了:“我不知道。”
唐若蓁才看见袖子上还有一点落雪,另一只手沾了沾,然后抬手碰上阿俊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融化在二人的温度之间。
阿俊睫毛颤了颤,被她逗地弯了弯嘴角,整个人就犹如那一点落雪融化一般。
“那今日尝尝。”
唐若蓁将酒盏放在桌案上,顺势坐在矮榻上,看到今日带过来的白玉杯,笑着倒了两杯。
“来。”
阿俊闻言,坐在另一边,接过酒杯,凑在嘴边,先低头嗅了嗅。
鼻尖耸动,浓郁的酒香一下子吸入,他轻咳了一声,拿远了些。
唐若蓁指尖着白玉杯沿,见状,调笑道:“不喜欢吗?”
阿俊摇摇头,又闻了闻,慢吞吞地说着:“奇怪的香味,晕晕的。”
“闻一闻便醉了?你不会就是传闻中的一杯就倒吧?”唐若蓁一时有些惊讶。
随后她先抿了一口,嘴中感受了一下:“这梨花酿今年才酿的,很浅,应当是不醉人的,你尝尝。”
“好。”阿俊说罢,捏着白玉杯,学着唐若蓁的模样轻轻抿了一口。
唐若蓁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忍不住凑近了些,问道:“怎么样?”
谁料这男人吐出舌尖,面露憨态,喑哑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委屈:“苦。”
霎时间,唐若蓁心都酥化了。
唔……
窗外夜雪纷纷,守夜的小厮打着灯报时辰,子时了,该睡了。
窗户严丝闭合,屋内炭火充足,太暖和了以至于感觉有些热,热了便该脱去外衫。
不知道是谁的手,指若葱根,指尖泛着粉色,交错在外衫重叠之间。
骤然,另一只更为宽大的手握住了那一双作乱的柔夷,刚刚还在下方的强壮身躯顺势向上,压倒性的气息倾泻而下。
喘息着分开,淡淡的酒香久久不散。
因为吸入的气太少了,唐若蓁此时面色绯红,她抬眼看着同样红着脸呼吸极重的阿俊,轻声问着:“还苦吗?”
阿俊激荡的心久久不能平息,声线微哑,带着点磁性,尾音缱绻:“不苦,甜,还想……”
想什么?
想喝酒,还是想……
唐若蓁目不转睛,看着此刻动情的他,空着的一只手,提起酒盏,一心二用地倒上一杯。
端起白玉杯,含住一口青涩的梨花酿。
转而身体微微前倾,既然还想,那便继续。
阿俊些许是醉了,他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就像泡在了酒罐子里,一款名为唐若蓁的酒酿。
“不、不行……”
阿俊拉着自己的里衣,唇齿间吐露出尚存一丝理智的细语。
这崩环边缘的理智,在此刻,显得像是欲拒还迎。
不知何时,二人坐在了一边的矮榻上,唐若蓁双膝跪在他两股之间,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累了倦了,终于分开了些。
温热又醉人的气息喷洒在鼻尖,二人额头紧紧相贴。
唐若蓁早就不理智了,她蛊惑道:“明日我们就定亲了,阿俊,还有更甜的,可以吗?”
良久沉默,徒留下呼吸声,唐若蓁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
“嗯。”
很轻的一声,如大雪压过青松,坠入地面的簌簌之音。
唐若蓁莞尔一笑,轻飘飘的笑吟声湮没在淡淡的梨花酿中。
不知不觉之间,在唐若蓁势在必得,一举攻城之时,一双大掌悄然攀过腰间,局势逆转一触即发。
手肘打翻了酒盏,可惜了这一壶梨花酿,酒随着桌案流向边缘,在边缘汇聚成一条线流向地面。。
起初连绵不断,首至酒少了,便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那一摊水渍之中,水滴溶于水中,发出规律的水声。
炭烧的太旺了,唐若蓁随手捏起一方布帛,擦了擦额头和脖颈间的细汗。
仔细一看,唐若蓁面色赤红,连忙丢了出去。
阿俊眼眶一热,接二连三地印在她的耳后,一路往下。
天亮了,昨夜风雪好似一场梦,晨曦初升,雪化了个干净。
唐若蓁疲惫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帷帐,她连忙坐了起来。
她怎么回自己房间了?昨夜总不能真是做梦吧。
她连忙低头一看,松了口气。
唐若蓁起身的动静,外间的紫苏听到了,连忙走了进来,询问:“小姐,可要起了?”
唐若蓁揉了揉后腰,她问道:“我怎么回来了?”
紫苏红着脸,解释道:“今早天刚亮一点,县马抱着您从后窗进来的。”
紫苏都改口县马了,自然是瞧出来什么。
唐若蓁难得有些害羞,又问道:“阿俊呢?”
“县马说去城南学手艺,再为您买些早膳。”紫苏如实说道。
唐若蓁点点头,昨夜出了汗,她身上不爽利,便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紫苏福了福身:“是,县主,高小姐派人将您定做的衣裳送来了,府上绣娘做的红衣也送来了,小姐您想穿哪一套?”
说罢,让小丫鬟将两套衣服都端进来。
唐若蓁仔细看了看:“都很好,白日先穿这件,待晚宴再换红衣吧。”
她指了指高小姐送来的那套华服,就这样决定了。
“是。”紫苏得了令,招呼着底下丫鬟抬热水,伺候唐若蓁沐浴。
紫苏看着县主肌肤上的点点红梅,面上一热,看到耳后红痕,她忍不住说道:“县主,这怎么跟蚊子叮了似的。”
“嗯?”唐若蓁对着铜镜看了看,还真是,与昨日的红痕十分相似。
是了,冬日蚊虫本就稀少,蚊虫叮咬都会有些鼓包,哪怕消了,也呈均匀的粉色圆状。
唐若蓁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可能是只大蚊子。”
紫苏不解:“没想到冬日还能有这么大蚊子,那奴婢多放些驱蚊香。”
唐若蓁也不解释,只是更想见阿俊了。
那梅花糕哪日都可以学,呆子,竟羞地一大早就去买糕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