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朕字怀瑜

夏鹿竹放下羊毫笔,快步往门口去行礼相迎。

这两日内务府早就将婉仪品制的衣裳和妆饰都补上了,夏鹿竹头戴流苏。

碎步轻盈,衣袂飘飘,流苏摇而不晃,发丝轻抚过脸颊。

行礼低头时,流苏缓缓停下,翡玉耳坠青翠,显得肌肤更几分,修长脖颈一览无余。

皇帝扶起夏鹿竹,顺势挽着便往里走。

走着走着,皇帝拇指擦了擦夏鹿竹的脸颊。

“在写些什么呢,这下真成一只花狸了。”

闻言,夏鹿竹连忙不好意思地躲开了点,用手帕擦了擦脸颊。

因为想静心,夏鹿竹没喊佩兰来磨墨,而是自已磨开的,可能是当时手指沾上了墨。

“皇上惯会取笑嫔妾。”

一边往里走,夏鹿竹一边扯开话题。

“皇上今日怎么得闲来嫔妾这里?”

皇帝笑了笑,大掌拍了拍夏鹿竹的手,看着她说:“今年腊梅已经开了,朕想着带你去瞧瞧,腊梅初开,也别有一番滋味。”

夏鹿竹听了,心情有点一言难尽。

她往窗外看了看,大雪纷飞。

夏鹿竹温柔笑着,踮起脚轻轻拍开了皇帝肩头的落雪。

声音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皇上,风雪颇大,还是等雪停了再去吧。”

心里有点想敲开他的脑袋瓜,看看他在想什么,这么大的雪,跑去那么远的地方看腊梅花,神金。

皇帝也是一时兴起,那股热劲儿过了,也意识到自已确实考虑不周。

忽然有些懊恼自已怎么会这么冲动,皇帝松开了揽着夏鹿竹的手,有些不耐地转了转扳指。

夏鹿竹暗道糟糕,不会生气了吧。

夏鹿竹脑袋一转,连忙可怜兮兮地揪起皇帝的大氅。

“皇上,嫔妾想去看了,今日的雪正是良辰好景,嫔妾与皇上若是能同淋雪,此生也算是共白头了,嫔妾无憾矣。”

皇帝愣了一下,心乱了起来。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仰慕朕,但今日风雪太大,若是她,不对,朕若是得了风寒可不行。

朕要怜惜她才是。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他从大氅上捏起几片未化掉的雪,放在了夏鹿竹的发顶上。

语气温柔:“是朕思虑不周,如此,你与朕也算是同淋雪了,这腊梅朕改日让人移几棵过来便是。”

说罢,拉着夏鹿竹往屋里走。

头顶那点雪碰到头发没多久就化了。

夏鹿竹满头问号,微笑跟着皇帝进了书房里头。

皇帝脱去了大氅,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佩兰佩春连忙多添了两个炭盆。

夏鹿竹被皇帝抱在怀里,有些无奈,但又挣脱不开。

抱呗,这大冬天也挺暖和,夏天就算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宠到那个时候,夏鹿竹咂咂嘴,皇帝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她也没对皇帝有什么指望。

皇帝拿起那几张纸,看了看。

满意点点头,称赞道:“未曾想卿卿的行书如此洒脱。”

随即拿起那支笔,沾点墨。

准备下笔时,又问了怀中人:“上回你睡着了,还没告诉朕你小字是哪两个字呢。”

夏鹿竹回忆了一下,也许有这回事吧。

“玉清,取自玉洁冰清。”

皇帝点点头,说道:“玉洁冰清,配你。”

夏鹿竹腼腆地点点头,总是被夸,怪不好意思的。

皇帝就这样抱着夏鹿竹坐着,单手下笔。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玉清二字,写的那叫一个大气磅礴。

夏鹿竹忍不住拿起字帖,两眼黏在了这张纸上。

由衷地发出赞叹:“皇上的字写的真好,嫔妾多谢皇上赐字。”

皇帝勾了勾唇,明明无数人早就拍过无数马屁,偏偏夏鹿竹说的如此让他心神荡漾。

接着又写下了几个字。

分别是纯、瑜、熹、珍、宝。

夏鹿竹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了皇帝。

皇帝笑了笑,放下笔,问道:“卿卿喜欢哪个字?”

这是要给她赐封号吗,夏鹿竹这样想道。

随即有点开心,没想到还能自已选。

纯?好像有点坏坏的,夏鹿竹把这个pass掉了。

熹,太熟了,黑化大女主感觉不太适合她。

宝,这什么封号,夏鹿竹摇摇头,怪怪的。

剩下两个瑜和珍,夏鹿竹有点纠结起来。

最终在皇帝期待下,夏鹿竹指向了那个珍字。

皇帝嘴巴一抿,满脸都说着不高兴。

夏鹿竹对上他的眼睛,有些怂,慢慢地将手指又移到了“瑜”字上。

皇帝这下才勾起唇角,揽着夏鹿竹亲了口她的脸颊。

“朕便赐你瑜字作封号,可好?”

夏鹿竹羞涩笑了笑,高兴道:“多谢皇上,皇上给的,嫔妾都喜欢。”

“不知这个瑜字可有深意?”

皇帝笑而不语,他又写下两个字。

怀瑜。

“朕字怀瑜。”

皇帝说完,对上了夏鹿竹的眼睛,过于深沉的眼神看得夏鹿竹忍不住想闪躲。

都说对视是不带的接吻,可这视线的缠绵硬生生让夏鹿竹脸颊发烫。

一定是炭盆放多了。

雪一直下,炭盆里的火明明灭灭。

黄昏时,皇帝得去宣明宫处理政务了。

走之前,夏鹿竹为皇帝穿衣时。

皇帝忍不住说道:“这甘泉宫着实偏了些,若不然朕命人将长春殿收拾出来。”

夏鹿竹连忙摇摇头,这封号都已经够打眼了。

再搬去宣明宫,她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皇上只要心里有嫔妾,遣人来知会一声,嫔妾就去宣明宫找皇上。”

夏鹿竹这样说道。

谁料皇帝听了,哼了一声,抗议道:“谁说朕想你了,朕前朝事情那么多。”

临走时,还语气生硬道:“不搬就不搬,好好等着朕。”

夏鹿竹恭送走了这尊大佛后,终于可以松口气。

这皇帝与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她一直以为皇帝生性冷漠,看淡人权。

没想到纯纯一个看似纯情实则傲娇老涩批,还莫名有点粘人。

有时她都在怀疑自已魅力难道如此之大。

转瞬又摇了摇头,还是得保持清醒。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更何况对方是帝王。

白日宣淫不可取,夏鹿竹发誓下回一定誓死守卫自已的底线。

晚上,宣明宫的小贵子送来了一支紫金狼毫笔。

夏鹿竹是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果真贵的就是不一样。

弹性好,写起来手感佳,更适用于笔锋的变化。

夏鹿竹写了写怀瑜两个字,写完后好生将笔收起来。

又将这张纸叠起来好好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