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皇帝去御书房忙了。
夏鹿竹正小憩着,青雀来了。
夏鹿竹让她进来,青雀抱拳行礼后,回禀道:“主子,属下检查了主子的所有衣物用品,并无异常。”
“但库房内收着的一些手绢有些不对,属下嗅觉颇为灵敏,这手绢有淡淡的麝香味。”
“属下检查后发现,是这手绢纹样所用丝线带的,想必幕后之人是将丝线浸泡过麝香,甚至还有红花,此招着实隐蔽又歹毒。”
“只是主子或多或少闻过,可能已经有损身体。”
夏鹿竹了然,她问道:“手绢在何处。”
青雀回答道:“属下已经将手绢收起来转移,否则长久以往主子宫里的宫女怕是都会受影响。”
夏鹿竹称赞她考虑周到,接着问道:“可是一个靛青色布盖着的篮子装着?”
青雀点头:“是。”
夏鹿竹啧了一声,果真是他人送来的。
这篮子手绢是熊答应那日所赠,想必背后指点之人便是叶汐云了。
佩兰在一旁听得心惊,连忙道:“小主,这熊常在怎么如此狠毒。”
佩春也忍不住呸了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上回诬告小主就算了,竟然还下麝香来害小主。”
“小主,奴婢去告诉皇上,让皇上给小主做主!”佩春说道。
夏鹿竹拦住了她说着:“不必为了这点小事打扰皇上,我自已处理便是。”
难怪她断了汤药后,也没有怀孕,她还只当是运气好。
夏鹿竹一时没说话,青雀以为她在担忧,连忙说道:“主子接触短,且这丝线虽浸泡过,但药效不强,主子莫忧。”
夏鹿竹摇摇头,她倒不是担心这个。
孩子从来不是皇帝与她之间的问题。
“走吧,我亲自去一趟冷宫。”
说罢,又对青雀道:“准备鸩酒与白绫吧。”
对着佩春说:“你跑一趟甘泉宫,把那扇熊氏送的扇子带上。”
夏鹿竹从来不是心软之人,害她者她自然不会圣母一般地饶恕。
哪怕她们曾有几分友谊,夏鹿竹咸鱼归咸鱼,但骨子里改不掉的多疑。
若是放任对自已有害心的人活着,她又怎么能安心。
夏鹿竹乘着采仗往冷宫去。
路上遇到了赵常在和李常在,二人恭恭敬敬行礼目送。
夏鹿竹走后,李常在不禁对着身边的赵常在感慨:“瑜昭仪可真是神奇,前三个年头谁知道这么号人物啊。”
赵常在连忙让她噤声:“你这嘴巴还是这么没遮拦,小心一点,我姑姑可跟我说了,这瑜昭仪有大造化的。”
她姑姑在内务府也是一把手,自然知道不少消息。
李常在连忙瞪大了眼睛,还想说什么,被赵常在堵住了。
夏鹿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时光荏苒,去年她还在行礼目送萧氏,如今倒是变成她被人行礼目送了。
只是她不会是下一个萧氏,夏鹿竹愿意一试,但不代表她真的全心托给皇帝。
真心,也是要经过时间考验的。
夏鹿竹到了冷宫,佩兰和佩春跟着一起进去。
打开了门,里头的熊常在瞧见来人,又惊又喜。
不顾形象地想扑过来,却被佩春一把推了回去。
“夏姐姐,我知道错了,夏姐姐救救我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都是叶婉仪的错,是她让我这么做的,她威胁我的,呜呜呜……”
夏鹿竹看着她,不言不语。
随后取过佩兰手里那面团扇,夏鹿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后。
称赞道:“你的手真的很巧。”
熊常在以往有了希望,连忙破涕为笑:“夏姐姐喜欢就好,夏姐姐就我出去,我日日为夏姐姐绣花。”
夏鹿竹手一松,团扇掉在了地上。
熊常在连忙爬起来去捡,然后递上。
夏鹿竹没接,冷冷道:“只是手不干净,我可受不起。”
青雀端着盘子走进来,一壶鸩酒,三尺白绫。
熊常在连忙惊恐地往后退:“不,不是我,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叶婉仪,都是她!夏姐姐,求求你,原谅我吧!”
“夏姐姐,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只是犯了点小错,姐姐饶命。”
夏鹿竹幽幽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不要觉得我和善就觉着好欺负。”
“你也算与我有段友谊,我便看在往日情分上,饶过你家人,至于你,自行了断吧。”
说罢,给了青雀一个眼神。
熊常在一个都不想选,但她怎么挣扎地过练家子青雀。
喝下毒酒后,熊常在痛苦地叫出了声。
接着喊道:“你不能这样!你凭什么处置我,皇上,我要见皇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告诉皇上!”
夏鹿竹浅浅笑了:“我行使中宫之责,处置谋害后妃之人,何错之有。”
说罢,转身离去。
熊常在整个人愣住了,接着口鼻开始流血。
处理完熊氏,夏鹿竹回了宣明宫,皇帝知晓后,点点头夸她这回处理的好,对害已之人万万不可心慈手软。
夏鹿竹住进了宣明宫,这消息自然也传遍了整个后宫。
许贵妃尤其不满,她直截了当地找了皇帝。
皇帝正巧也有事找她,便去了未央宫。
许贵妃质问:“夏氏何德何能,哪有后妃入住宣明宫的,夏氏如此,祸乱朝政。”
“朕如何做,轮不到你插手。”
接着皇帝又冷声道:“要说祸乱,许湘月,你对慧贵嫔出手一事朕还没来找你算账。”
许贵妃一阵心慌,勉强撑着否认。
皇帝轻呵一声:“朕两年前便警告过你,你还是死性不改。”
许贵妃咬了咬牙,继续道:“臣妾的孩子没了啊!都是萧氏的错啊!”
皇帝闭了闭眼说:“朕没有处置萧氏吗?你想要害萧氏,朕没有饶恕你吗?你想要荣华富贵,朕给你贵妃之位,还不够吗?”
许贵妃一拍桌子:“我许湘月生来尊贵,我难道配不上皇后?何须你施舍?”
皇帝定定看着她:“你说瑜昭仪何德何能,那你告诉我,你又何德何能,凭你的贪婪?凭你的歹毒?”
许贵妃被如此奚落,自然气急:“好,臣妾不说夏氏,不过是个卑微之人,那皇上告诉臣妾,沈瑶她好在哪,凭什么皇上要立她为后?”
皇帝一脸莫名其妙,接着道:“朕什么时候要立沈瑶为后了?”
许贵妃也惊了,但随即也想通了,满脸不可置信。
“你要立夏氏为后?”许贵妃声音顿时尖锐起来。
“太后她不反对?!”
随即看到皇帝的表情,许贵妃顿时明白木已成舟。
是了,太后估计巴不得立个没实权的皇后呢。
许贵妃无法接受,她顿时炸了,她再也装不下去,当即也不顾礼法。
“皇甫晔,你若是立夏氏为后,我当初怎么自请入宫的,我便怎么自请出宫,我要剃发为尼,让天下人看看你是怎么的薄情!”
皇帝定定看了她一眼,声音前所未有的冷:“许湘月,皇宫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朕是皇帝,不是那个任人踩踏的七皇子。”
不是你解闷的玩物,更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男宠。
许贵妃身体地坐下了,她看着如今已经成熟的男人,一时深感无力。
她不懂,为什么以前在许府,皇帝虽然沉默寡言,但对她唯命是从,如今什么都变了。
“你就是薄情寡义,你就是变了心,你忘了我们在许府的美好时光了吗?”
许贵妃对着皇帝凄声喊着。
皇帝忍不住笑了,自嘲一笑:“难道不是朕对皇位有一争之力,不是么。”
许贵妃语噎,她捏了捏手帕。
皇帝也沉默良久,最后离开时留下一句:“若是你想出宫,朕也如你所愿。”
皇帝回了宣明宫,胸口是化不开的郁气。
夏鹿竹正点着烛火,今日闲来无事。
天色暗了,便亲自点蜡烛,还有点好玩。
看到皇帝回来了,夏鹿竹带着笑,温声道:“七郎回来啦。”
尔尔辞晚,朝朝辞晚。
皇帝心下一暖,一扫之前的郁气。
“宫人在做什么,怎么亲自点烛火?”皇帝连忙担忧地取过下路只手里的蜡烛。
夏鹿竹眼睛弯了弯:“只是觉得点烛火很有意思,想试试。”
皇帝闻言,也亲自将烛火一盏盏点亮。
呼吸间,烛火飘摇。
确实很有意思,皇帝看着昏黄的烛火照亮了夏鹿竹的脸。
古人诚不欺我,灯下观美人,越看越美。
皇帝将蜡烛放好后,将夏鹿竹拥入怀里。
也不说话,夏鹿竹轻拍着皇帝的背,安抚着。
她感受得到皇帝的不开心与疲惫。
“七郎累了?靠着我歇歇吧。”
皇帝闷着脑袋“嗯”了一声,接着嘟囔道:“想卿卿了。”
夏鹿竹忍不住笑,粘人精。
“嗯,我也想七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