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咸福宫走水

月上屋檐,咸福宫内,令贵嫔柳妙仪换了一身广袖石榴裙。

对镜描眉,上口脂。

柳妙仪勾唇笑了笑,看着自已如花一般的美貌,忍不住伸出手轻抚自已的脸颊。

“呵呵呵……”

烛火荡了荡,痴痴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

柳妙仪起身,拿起一支正在燃烧的蜡烛,走到了床榻边。

烛火靠近床上帷幔,布料一点点烧了起来。

火光乍起,一下子整个帷幔就燃烧起来,床榻的木头被点燃。

星火不熄,柳妙仪在屋内一边大笑着,一边随火燃烧律动而起舞。

很快,浓烟四起。

“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柳妙仪听着外面太监尖锐的叫喊声,却丝毫不影响她现在愉悦地转圈。

烧吧,烧吧。

柳妙仪停下后,闭上了眼。

回望这两世,她都是个笑话。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重来一世,却什么都变了,那重来一次的意义是什么。

浓烟将她吞没,柳妙仪意识逐渐变浅。

接着又鼓足了一股劲儿,不断呢喃着:“都错了错了,不该是这样的,阿盈的孩子不该活下来的,我的儿子被她抢走了,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宣明宫,此时早已宵禁,夏鹿竹与皇帝都已经在梦里相见去了。

忽然高忠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皇帝睡得浅,他问道:“何事?”

高忠连忙长话短说:“启禀皇上,咸福宫走水了。”

皇帝闻言,坐起身来。

夏鹿竹此时还睡得很香,手还压住了皇帝的衣衫。

皇帝小心翼翼地将夏鹿竹手抬起,衣衫解脱后,便连忙披上外衣出去了。

皇帝沉着脸,问道:“火势如何?”

高忠弯了弯腰,回答说:“皇上宽心,慎刑司的人守在咸福宫外,一看到浓烟,便及时救火。”

“如今火已经灭了,只是令贵嫔多处烧伤,昏迷了过去。”

皇帝吩咐佩兰和佩春打起精神,好好照看夏鹿竹,随后才放心地上了銮驾。

等到了咸福宫,咸福宫如今已经烧了个大半,还冒着黑烟。

皇帝脸色黑的都快滴出墨汁了。

“怎么起火的?”

冷公公连忙请罪:“是奴才失责,火势是从令贵嫔屋内起来的,奴才不敢妄自揣测。”

皇帝冷哼一声:“这里收拾好后,自已去领罚,谋害皇嗣,自刎,宫内纵火,朕看柳氏是活腻了。”

“让太医院救治,朕要她清醒过来,犯了罪,岂是她一死就能免除的,一人犯错,九族同罪。”

皇帝挥挥袖,便回宣明宫写旨。

柳氏宫中纵火,意图谋害皇帝,九族流放,永世不得为官。

还好发现得早,若是火势蔓延,岂不是要数百人为她陪葬。

若是止不住火,这整个皇宫都要遭此一劫。

柳氏当真是疯了。

次日,夏鹿竹一觉睡到早膳送过来。

佩春将昨夜的事情都说了,夏鹿竹惊讶极了。

连忙问道:“可有伤亡?”

佩春回答道:“主子娘娘们都无事,幸好咸福宫只有柳氏一人。”

柳氏犯了如此大罪,自然已经贬为了庶人。

佩春又接着说道:“偏房的宫人都有些烧伤,没了五、六个,慎刑司的人为了把柳氏救出来,也没了一人。”

夏鹿竹不禁痛恨这柳氏疯癫,这古代走水是何其的吓人。

“皇上是如何惩治的?”

佩春说到此处,就有些不平:“柳氏如此狠毒,要奴婢说就该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皇上只是将她贬为庶人,还吩咐太医务必将她救醒。”

“奴婢愚笨,莫不是皇上还留有余情?”

夏鹿竹笑着摇摇头:“皇上自有其用意,不可妄议。”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皇帝这回怕是真生气了。

夏鹿竹又吩咐道:“让内务府划些银子,用于慰问那些宫人的家人,若是没有家人的,便好生安葬了吧。”

佩兰和佩春听了,都很高兴。

佩春诶了一声,连忙去办事。

佩兰忍不住说道:“殿下心善,奴才们都会记着您的好的。”

夏鹿竹笑了笑,为名也好,为安心也好,反正她就是想这么做,恰好她也有能力这么做。

昨夜走水,今天宫里都有些人心惶惶。

太后便邀了所有妃嫔小聚,安抚一番。

正好夏鹿竹封后诏令才出不久,也还没个机会正式与诸位妃嫔见见。

等夏鹿竹到了寿康宫,妃嫔们都在,大皇子裴裴也在。

妃嫔们恭恭敬敬起身行礼,夏鹿竹挥挥手让她们不必多礼。

今日裴裴的精神好多了,夏鹿竹忍不住凑近看了看。

“今日裴裴精神很好,慧贵嫔辛苦了。”

慧贵嫔连忙道不辛苦,那眼底的青黑是掩不住的,昨夜怕是一晚上没睡吧。

太后招招手,示意夏鹿竹坐。

“幸好你昨日想的周到,哀家的孙女逃过一劫。”

夏鹿竹微微一笑,收下了太后的夸赞。

恬嫔也笑着开了口:“是呀,殿下心思细腻,谁能想到这柳氏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柳氏如此无情,也不知日后小公主怎么办才好。”

说着说着,竟捏着手帕擦起了眼泪,好似真的担忧小公主似的。

太后也看向了夏鹿竹:“柳氏不着调,小公主可不能再给一个不着调的人抚养,裴裴和小公主都是哀家的孙子孙女,都是哀家的心头肉,哀家心疼着呢。”

这是在探皇帝的口风呢,夏鹿竹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母后说的是,小公主还年幼,自然要找个稳重的母妃。”

说到此,将目光看向许贵妃、静德妃、宁妃和恬嫔。

许贵妃轻哼一声,不愿对上她的眼,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德妃倒是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宁妃有些惊讶夏鹿竹会看向她。

至于恬嫔有些期待,但眼底又有些黯然。

夏鹿竹如今与太后一同身坐高位,才发现这个位置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顿了顿后,夏鹿竹又对着太后说道:“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太后有些烦躁地摆弄两下佛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夏鹿竹又接着道:“母后与皇上前几日说的那事,皇上已经说好了,取名选了几个好的,晚些时候内务府就送来,日子也劳烦母后您定。”

太后有些不甘,但皇帝已经很让步了,连取名和日子都让她定。

最终还是违心地说道:“皇帝有心了。”

二人打什么哑谜,底下妃嫔都听不懂。

许贵妃是一点都坐不住了,她看着夏鹿竹正宫做派,心里膈应的要命。

许贵妃轻咳了几声,随后起身行礼:“太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太后正琢磨着过继那事呢,便挥挥手道:“快歇着吧,别把病气过给了裴裴。”

本来太后就不喜许贵妃,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许贵妃差点控制不住自已的表情。

夏鹿竹连忙打着圆场道:“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贵妃小心身子。”

夏鹿竹不说还好,这一副主母关心妾室的样子,让许贵妃心里怄死了。

许贵妃咬牙道了谢后,连忙离开了。

她怕她再待下去,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