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下旨,设立了六局一司,分别为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宫正司。
各局设立一正五品女官管理,其下大小职位许多。
妃嫔六宫主位分别负责一局,每月汇报于太后和皇后,而宫正司听命于太后和皇后。
并且宫正司有监督六局之责。
眼下六宫汇报都主要交由太后,夏鹿竹早有所料太后肯定舍不得放手交给她,也乐得清闲。
当然,太后也不会丝毫不给她颜面,每回处理事务时,会喊上夏鹿竹一起。
夏鹿竹反正就是多听多看,偶尔开个小差。
其实以往后宫中也是有分工的,只是内务府一家独大,几乎掌管了整个后宫和前殿的要事,如今分工清晰后,内务府主要便是负责御前事务。
这宫里娘娘都有了各自的事务做,怨气也少了许多,相处反倒融洽了不少。
转眼一晃,便到了七月。
夏鹿竹指挥着佩兰和佩春,收拾衣物。
这些日子她喊尚服局做了不少外头现下流行的衣裳,既然是出宫玩,自然不可能穿着宫装。
这日,太后携着众位妃嫔为皇帝和夏鹿竹送行。
一番客套话后,在妃嫔们艳羡的目光中,夏鹿竹总算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皇帝看着她如此激动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调笑道:“有这么开心吗?”
夏鹿竹小手放在腿上,忍不住雀跃地十指跳动。
夏鹿竹嗯哼一声说道:“这可是我入宫以来头一回出宫,能不开心嘛。”
皇帝问道:“待在宫里不开心吗?”
夏鹿竹扭头看过来,笑着扑进皇帝怀里,环抱着皇帝劲痩的腰身:“与七郎在一起,哪里我都开心。”
皇帝揉了揉她的头,哼笑着说:“朕看卿卿才是油嘴滑舌。”
夏鹿竹嘻嘻一笑,随即抬起头,下巴磕在皇帝胸膛上开口说着:“七郎说错了,七郎该自称‘我’才对。”
皇帝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对,对,是该称‘我’,路途遥远,卿卿靠着我眯一会吧。”
夏鹿竹又把头埋进皇帝怀里,闷声“嗯”了一声。
昨日太兴奋,睡不着,今日又起得早,确实困了。
马车晃晃悠悠,夏鹿竹很快就睡着了。
七月的天热的要命,睡熟了的夏鹿竹惹得滚出了皇帝的怀抱。
好在皇帝眼疾手快,虽然马车里的榻还算宽敞,但若是不小心摔了下去,夏鹿竹怕是疼地要嗷嗷叫。
夏鹿竹睡梦中热的受不了,无意识地想推开皇帝。
皇帝不开心地垂了垂嘴角,使劲抱着她不撒手。
后面又怕给她热坏了,连忙对着外面喊高忠再多添一个冰箱子。
等马车停下,皇帝也没喊醒夏鹿竹。
直到夏鹿竹幽幽转醒,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问道:“七郎?是到了吗?”
皇帝应了一声,将她牵起来,一起下了马车。
眼前是十分气派的大门,两边都是重兵把守,牌匾上写着:避暑山庄。
夏鹿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可能是在外面了,不同以往硬生生憋回去或者尽量无声无息打出来,这回打了个舒畅又响亮的喷嚏。
皇帝取过高忠递来的手帕,给夏鹿竹擦了擦口鼻。
夏鹿竹尴尬地笑了笑,她手帕好像落在马车上了。
皇帝笑了一下,说道:“头一回见卿卿如此无拘无束,温差较大,卿卿小心受凉。”
说罢,佩兰识趣地取来薄披风,为夏鹿竹披上。
夏鹿竹怪不好意思地裹紧了披风,心道日后还是得注意些。
色衰爱驰的故事谁人不知。
山庄内的管事胡公公带着讨喜的笑连忙相迎,皇帝摆摆手,让他带路。
首先经过一片迂回曲折的荷花池长廊,夏鹿竹左看看右看看。
皇帝也乐得陪她,胡公公很有眼色地连忙献上鱼食。
夏鹿竹撒了把鱼食,有些新奇对着皇帝道:“这些锦鲤颜色可真是多种多样。”
宫里就不一样,为了讨个福气,都是大红色或者红白的。
不像这里,红的、白的、黄的、黑、蓝的都有。
个头也是有大有小,很是活泼。
接着又四处游园,但没玩多久,皇帝有些政务要处理。
夏鹿竹便先回了寝殿。
来这儿的第一晚,皇帝便带着夏鹿竹见识了一下露天大温泉。
害地夏鹿竹险些着凉风寒,喝了好几天的姜汤,身体酸软导致夏鹿竹这大好的时光在屋子里躺了过去。
夏鹿竹幽怨地看了还在处理奏折的皇帝一眼,皇帝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乖,今日这些处理完就空闲了,明日我们上山去祈福。”
夏鹿竹点点头,双手托着脑袋看着认真工作的皇帝。
皇帝背都打直地坐着,坚持了许久,实在是绷不住了,他放下印章,起身走近夏鹿竹,抱起她。
夏鹿竹小声惊呼了一下。
皇帝无奈道:“卿卿这么热情看着我,我哪还有心思批奏折。”
“走,今日便去。”
夏鹿竹看了眼桌案上的奏章:“这,不好吧……”
皇帝笑了笑:“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这些奏折都是李福分过类的,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便是一些家长里短。
夏鹿竹这下放心地环住了皇帝脖子,依着皇帝将她抱了出去。
等出了山庄大门口,皇帝抱着她上了马车。
夏鹿竹好奇地打开了窗帘,一路上看着郁郁葱葱的山花野树,也别有一番趣味。
皇帝看见她这副模样,笑着说道:“卿卿这般喜欢,若不然我们下车步行前往。”
夏鹿竹连忙回头,使劲摇头说道:“不了不了,坐马车就好。”
她这渣渣体力,爬山上去,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皇帝点了点她的脑袋说着:“你这体质太差,多活动些才好,不然也不会每回都晕了过去。”
夏鹿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还好意思说。
大丈夫能伸能屈,皇帝又低下头来哄。
二人你侬我侬之间,很快便到了山顶。
山顶还有不少成双成对的夫妇来此,多数为年轻夫妇。
夏鹿竹牵着皇帝的手,脚步轻快地走到了那棵姻缘树下。
这姻缘树树体粗大,枝繁叶茂。
此时树上已经挂了许多的锦囊,吊着红色流苏。
旁边是一个中年和尚在摆着摊,和尚对着夏鹿竹和皇帝道:“二位施主是头一回来吧。”
夏鹿竹点点头道是,有些疑惑道:“难不成这还天天来挂锦囊不成?”
和尚笑了,眼睛眯起来格外地慈祥,他说道:“施主说笑了,二位施主可要挂锦囊?”
皇帝开口道:“自然。”
和尚递过纸笔,又从旁边的背篓里取出红色小荷包:“贫僧瞧二位施主来得匆匆,想必没有自备荷包吧。”
说着将荷包和纸笔递给夏鹿竹。
夏鹿竹刚接过,和尚又笑眯眯道:“一共九百九十九文钱。”
夏鹿竹手一顿,一时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这和尚。
刚刚还觉得慈祥的面目猛然一变,这分明是奸商模样啊。
皇帝对着高忠示意了一下,高忠取出一锭大银元宝,足足十两。
和尚不慌不忙地收起银子,笑意不断地说着:“贫僧观二位施主有缘,贫僧掐指一算,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前生无数次回眸,你们今生的缘分是无穷无尽也,夫妻同心,日后定然是十全十美、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夏鹿竹刚还心疼那银子,正准备让皇帝换个小的银子,听了这一段话,顿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是个什么不正规的和尚,还掐指一算。
皇帝只听那最后一句,心情大好,便道:“善,不必找补了。”
随即揽着夏鹿竹去写锦囊,夏鹿竹忍不住捏了把他的腰:“败家爷们。”
皇帝笑着嗯了一声。
二人写好后,夏鹿竹忍不住好奇:“七郎写得什么?”
皇帝将纸条塞进锦囊,说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夏鹿竹瘪瘪嘴,放弃了继续追问,也将字条塞进锦囊。
二人一起走到姻缘树下,夏鹿竹看了看姻缘树的高度,便把锦囊交给了皇帝,说道:“我怕甩不上去,七郎你来吧。”
皇帝点点头,接过锦囊,将两个锦囊系在一起,然后长臂一挥,便高高挂在了树上。
夏鹿竹满意地看了看那个位置,随即笑着转头对皇帝说道:“七郎挂得真高。”
皇帝也忍不住笑了。
二人在山顶看了看风光,便下山去了。
离开之时,皇帝对着高忠使了个眼色,高忠哪能不懂,连忙去办。
回了山庄用完晚膳,皇帝又去书房忙了。
书房中,暗卫将东西呈上来,赫然是今日挂的锦囊。
皇帝打开夏鹿竹那只锦囊,取出字条,展开后是这么一句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皇帝顿时心里像炸开的烟花,你我果真是心有灵犀。
皇帝好生将字条又放回了锦囊,吩咐高忠务必好生收起来。
他从不信神佛,他们之间的路要靠他们自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