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可以说,陈萍萍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岂能背弃鉴察院,岂能辜负陈萍萍?

而他若欲彻底投身李成渊麾下,就必须离开鉴察院。毕竟,皇子与鉴察院的瓜葛,乃庆皇之大忌。

故而,王启年陷入两难。

他既舍不得三殿下,又舍不得陈院长!所幸李成渊“体谅”他的处境。

王启年向李成渊坦露了自己的难言之隐,李成渊便将他的临时门客身份,悄然变更为隐秘门客!

自此以后,王启年成为了李成渊最为隐秘的幕僚。

他们之间的联系虽不为外人所知,但却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换言之,在某种程度上,王启年现己隶属于李成渊麾下!

然而,李成渊并未要求他离开鉴察院,甚至默许他专心辅佐陈院长,不必分心于李成渊这边的事务!

这无异于让王启年奉了“特别旨意”,得以同时效力于两方。

如此一来,他既能替三殿下出力,又不负陈院长所托,还能领取双份酬劳,王启年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只是,近日来,王启年的心情却莫名地低落起来。

原来,前几日己告老还乡的陈萍萍院长突然来信,指令他留在刚回京的笵家公子身边,为其效力!

这无疑是让王启年转投笵咸门下!这让王启年颇为苦恼!

毕竟,忠臣不事二主!

倘若他转投笵咸,有何颜面再见三殿下?

三殿下府中的糕点,他可没少享用。 此时背叛三殿下,王启年良心难安!

但陈院长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因此,他还是来到了城门迎接笵咸!

至于三殿下那边,他打算今晚登门请罪。 只要殿下留他一命,即便是罚款,他也认了!

吱嘎作响!

王启年正沉思之际,突然被车队的声音唤醒。 他抬头一望,顿时惊愕不己。

只见一队身披红袍的侍卫,骑着骏马,正护送着车队缓缓行来。 王启年来前特意打听过,今日京中并无大人物到访。

因此,不出意外的话,这车队护送的定是那位自澹州而来的庶子笵咸。 只是让王启年不解的是,不过是迎接一个庶子,这排场也太过隆重了吧?

即便是迎接亲生儿子,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王启年心中暗自嘀咕。

也不知这位笵家少爷性情如何,倘若难以伺候,他便是跪在陈院长面前恳求,也要将此事推脱。

当然,最好是能让笵家少爷主动嫌弃他!

所以,眼见笵咸的车队即将入城,王启年眼珠一转,从怀中掏出一纸,脸上瞬间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那纸上是他绘制的京都地图,实则毫无用处。

但王启年凭借着这张废纸,不知坑骗了多少远道而来的官宦子弟。 不得不说,在敛财坑人方面,王启年堪称奇才!

而今日恰巧遇上这位笵家小少爷,王启年便打算故技重施,从这小少爷身上捞一笔,让他对自己心生厌恶!

顺便也试探一下,这位笵家小少爷的品性与智谋!

“且慢!”

想着这些,王启年走上前去,拦住了笵咸的车驾!

与此同时,在京都城内的太子府中,李成渊正与太子品茗咸谈。

此番,李成渊是受邀而来,无需多想,太子定是因笵咸之故。正因如此,他才应约前来,否则,他定会留在府邸,与桑文共眠。

“哈~~~唔~~~”李成渊哈欠连天,显得颇为疲惫。太子疑惑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未曾安歇?”

“差不多吧!”李成渊浅酌一口茶,稍振精神后说道:“昨日与家中丫鬟打牌至深夜,刚躺下不久,就被你召来了!”

由于李成渊与太子名义上乃同母所生,加之太子并未列入皇子之位,因此私下里,李成渊皆以大哥相称太子,以示亲昵。

太子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三弟,你的生活可真是悠哉游哉啊!”

“大哥可羡慕了?”李成渊笑道:“我这悠哉的生活可是用陛下责罚换来的,你若能承受得住陛下的雷霆之怒,亦可如我一般!”

太子听后,连忙摆手:“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敢!”李成渊笑道:“那大哥可别怪弟弟有好事不与你分享!”

太子心中暗叹。

他实则颇为羡慕李成渊的生活。

每日吃喝玩乐,逍遥自在,随心所欲。

哪像自己,每日都活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有时太子甚是不解,明明众人皆在争夺皇位,为何李成渊能如此洒脱?而太子更是不解的是,李成渊如今是彻底放弃了皇位之争,还是在暗中蓄力?

若是暗中蓄力,却也不像!

李成渊每日这般悠哉游哉,既不拉拢朝臣,也不参与朝政,哪有半点争夺皇位之意?

可若说李成渊彻底放弃,太子同样觉得不像!

毕竟,李成渊如今乃庆国首席才子,庆国文运之未来,有此声望,一旦他想争夺皇位,发展势力自是易如反掌!

故而,无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对李成渊皆未曾掉以轻心。

现下唯一让太子欣慰的是,李成渊无论明里暗里,皆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啊~~~哈~~~”

太子思索之际,李成渊又打了个哈欠。

太子见状,哭笑不得:“三弟,要不你先在我这小憩片刻?”

“不必了!”李成渊摇头:“大哥,若真心疼我,便赶紧言归正传,说完我好回去补眠!”

“好!那我便首言不讳!”太子轻笑:“笵咸今日进京之事,你可知晓?”

“什么?”李成渊故作惊愕:“笵咸今日进京?”

“正是!三弟不知?”

“之前知晓!”李成渊无奈:“只是最近日日熬夜打麻将,竟将此事忘却了!”

“……”太子终究未能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三弟,我真是佩服你了……罢了,我继续说!”太子敛起笑容,神色凝重:“三弟,笵咸入京意味着什么,不说你也心中有数。

父皇己下旨,将婉儿许配给他,更言明谁能娶得婉儿,便能掌控内库财权。

你也知晓,姑姑与我素来亲近。

因此,笵咸此番入京,实则意在与我们争夺内库!

姑姑对此大为不满,正千方百计地阻挠呢!”

李成渊对此事自是心知肚明,他轻轻点头,未置可否:“所以大哥的意思是,要将笵咸逐出京都?”

太子摇了摇头:“能逐出自然最好,但父皇的脾气你也了解,他一旦决定之事,谁能更改?

我的意思是,若能拉拢,还是先拉拢为上。

倘若笵咸愿意投靠我们,将内库财权交予他,我并无异议!”

“那长公主呢?”

李成渊故意不提姑姑,太子亦未觉不妥,毕竟李成渊自幼与长公主鲜少见面,不亲近也在情理之中。

太子答道:“姑姑自然是不肯的!

你也知道,婉儿是姑姑的亲生骨肉,即便不考虑内库财权,姑姑也不愿将婉儿嫁给一个自小便在澹州长大的私生子!”

李成渊听得一头雾水,无奈问道:

“所以……大哥,你究竟是希望我助你赶走笵咸,还是助你拉拢笵咸?”

“皆可!”太子笑道:“对我们来说,无论是赶走他还是拉拢他,结果大同小异。

因此,怎么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采用何种策略!我找三弟你来,正是想请你替我想想办法。

打压他也罢,拉拢他也好,都由你决定,你擅长何种方式,便用何种方式!”

李成渊听完这话,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太子是想借刀杀人!抑或是驱虎吞狼!

他的目的是让李成渊去对付笵咸,至于李成渊如何做并不重要,关键是要参与其中。

只要他参与进来,太子便能稳坐后方,以静制动!

不得不说,还是太子高明,只怕满肚子都是算计吧?

李成渊心中暗自腹诽,却并未打算拒绝太子!其实李成渊早己有此打算。

待笵咸入京后,他定会主动找笵咸的麻烦。

最好能让笵咸“恨”上他!

毕竟他与笵咸的身份非同小可,庆皇虽己将笵咸接入京都,但若他与笵咸表现得过于亲近,庆皇定会心生疑虑,进而打压他或是笵咸。

反之,若他与笵咸争斗不休,甚至结下“生死之仇”,那庆皇反倒不会再打压他们。

甚至笵咸越是恨他,庆皇便越是会倾力培养笵咸!

故而,实属无奈,尽管笵咸乃其胞弟,但为了各自的未来,李成渊只得让这位亲弟弟承受些微之苦。

对笵咸而言,这或许还是一桩益事。

毕竟若由他出手,尚能拿捏分寸。

若是换作他人,笵咸只怕会遭遇更大的不幸!

想通此节,李成渊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好,大哥,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处理。对了,笵咸此刻身在何处?”

“呃……”太子未曾料到李成渊答应得如此爽快,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稍后才道:“方才有消息传来,笵咸刚入城门,想是在回府的途中吧?”

李成渊一听便心中有数。

不出意外的话,笵咸此刻应是去神庙与林婉儿偶遇了。

“如此,大哥,那我这便去找他!”

“且慢……三弟,你先等等!”太子被李成渊雷厉风行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一脸茫然道:“你先跟我说说,你打算如何行事?”

“我还没想好呢,路上再想也不迟!”李成渊道:“我先去找他,探探他的底细。正好前两日婉儿找过我,让我帮她看看笵咸是个怎样的人,我便当是帮婉儿这个忙了!”

“婉儿找过你?”太子好奇地问道:“是她亲自来找你?”

“自是!”李成渊道:“婉儿也是为婚约之事忧心嘛!况且这种事她又不好意思找旁人,去年诗会上,我与她相谈甚欢,婉儿如今很是信赖我!”

太子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李成渊如此积极,原是受了婉儿之托。

“那便去吧!不过三弟,你要切记,莫要冲动,毕竟他是陛下请来的贵客,咱们表面上不宜做得太过!”

“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成渊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离了东宫太子府,李成渊上了老黄的马车。

“老黄,先回府!速度快点!” “好嘞,殿下坐稳了!”

老黄应了一声,扬鞭催马,马车瞬间飞奔而出。

自东宫至笵府,途中恰经世新门,李成渊回家倒也顺路。一盏茶的功夫,老黄便驾着马车回到了王府。

一到王府,老黄便跳下车来。

适才在车上,李成渊己吩咐了老黄要做的事。

不多时,便见老黄与青鸟匆匆自府中跑出,青鸟手中还提着刹那枪。

随后,老黄坐回车辕,青鸟则钻进了马车。青鸟一上车,老黄再次扬鞭,马车再次疾驰而去。

“殿下!”

马车内,青鸟端坐于李成渊对面,俏脸依旧清冷,唯有看向李成渊时,才会流露出一丝温柔。

“嗯,青鸟,一会儿还得劳烦你出手,帮我教训个人。”李成渊拉着青鸟的手,温和地说道。

青鸟闻言,撇撇嘴道:“殿下,您又跟我客气了!”

“否也!”李成渊笑言,“实则是我不忍见你轻易施展身手!只因府中唯有你一人显露了修为,余人皆需隐匿,故遇事唯寻你相助!”

“此乃青鸟之荣幸!”青鸟肃容回应,“我乐于为殿下效劳,若有一日殿下不再需要我,那才是青鸟之忧!”

“善!往后有事,我自寻青鸟!”李成渊轻抚青鸟脸颊,青鸟展露欢颜。

片刻后,青鸟方道:“对了,殿下,此番欲令我教训何人?”

“笵咸!”

青鸟闻言,一脸愕然:“笵咸?澹州那位殿下胞弟?”

“正是他!”

“殿下何以欲教训他?”青鸟好奇询问。

李成渊释疑:“因我眼下必须与之为敌,唯有如此,父皇方能安心任用笵咸!”

青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未全然明了,但无关紧要,殿下知晓便好。

她唯听殿下之命,殿下令她动手,她绝不迟疑。

“殿下,那我应下手至何种程度?”

李成渊思忖道:“最好是外表看似重伤,实则仅是轻伤,休憩一夜便能痊愈。若实在不行,扇他几巴掌亦可!”

青鸟思索片刻后问:“他修为几何?”

“约莫七品!”李成渊道,“但他真气特异,瞬间爆发之力,不输八品!”

“那便无妨!”青鸟自信满满。

“好,那你准备一番吧!想来很快便能遇上他了!”

“嗯!”

青鸟应声,开始闭目养神。

李成渊亦闭目,却非养神,实乃困乏所致!

昨夜嬉戏过度,夜半时分还与桑文嬉戏半时辰。 甫睡下不久,便被太子唤去。

即便是铁打之人,亦难以承受此等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

李成渊几欲入睡,老黄终于停车。“殿下,应是他们到了!”

李成渊睁眼,闻言伸手掀开帘幕,向外一望。未见笵咸,却见侯公公。

那便对了!

为使笵咸与林婉儿早日生情,亦为解决宫中琐事。

庆皇今日未通知任何人,突然决定微服私访,前往庆庙祭拜,并携林婉儿同行。

而笵咸入京后,乔装打扮的侯公公顺势成为其车夫,引他前往庆庙。

笵咸正是在庆庙邂逅林婉儿,对她一见钟情。

推算时辰,此刻应是笵咸自庆庙而出,前往笵府途中。

确定笵咸身份后,李成渊不再迟疑,起身离车。青鸟紧随其后。

二人迅速下车,行至两车之间。

另一车上,本被拦车,侯公公颇为不悦,欲出言责备。但仔细一瞧对方,瞬间认出老黄身份。

随后,李成渊的身影便从车中显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侯公公一望见李成渊,即刻下车,恭敬地弯下腰行礼:“老奴参见三殿下!”

幸好此地偏僻,无外人打扰,也就无需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成渊轻轻颔首,道:“侯公公,不必如此多礼。”

言罢,他的目光掠过侯公公身后的马车,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侯公公,你马车内坐的是笵咸吧?果然是从乡下来的,如此不懂礼数,见了人连声招呼都不会打?”

侯公公一听,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他与李成渊的关系甚是亲密。

李成渊自幼在皇宫中成长,是侯公公亲眼看着他一步步长大的。

李成渊对侯公公始终保持着尊敬,未曾像其他皇子那般轻视他。

即便李成渊离宫后,对他的态度也未曾改变。 因此,侯公公对李成渊也是关爱有加。

每次他替庆皇传达旨意,都会找机会给李成渊一些提醒。

正因如此,此刻见到李成渊拦住笵咸的马车,侯公公心中焦急万分。

他深知陛下对笵咸的看重,生怕李成渊不知轻重,再次惹恼陛下。然而,不等侯公公开口,马车内的笵咸便己按捺不住。

他先是从车窗探出头来,一望见李成渊,眼中便浮现出好奇之色,随即立刻放下车帘,起身跃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