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步向前,首视郭宝坤,缓缓言道:“你刚才辱骂我父亲了,是吗?”“骂了又怎样?”郭宝坤气焰嚣张。
“你还说要打断他一条腿?”笵咸指向笵思辙。
“没错!本少爷不仅要打断他的腿,还要打断你的腿!”
“嗯,你承认了就好。如此说来,我打你一顿,也不算过分吧?”
“你?打我?哈哈哈哈!”郭宝坤放声大笑,转而对贺宗纬嘲笑道:“这乡下来的废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郭宝坤的话音未落,耳畔便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霸道真气!”
下一刻,郭宝坤眼前一黑,整个人己被笵咸一巴掌扇飞。
郭宝坤的护院见状,先是惊愕,随即一拥而上,冲向笵咸。主子受了欺辱,他们若不反击,回去定难交代。
而这一切,正中笵咸下怀。
面对冲来的护院,笵咸毫不留情,一拳一个,不过几个呼吸间,郭宝坤的护院便纷纷倒地不起。
这一幕,令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不是说笵咸武功平平吗?
这叫平平无奇?
很快,场上唯一能站立的,唯有贺宗纬一人。
笵咸环顾西周,从地上拾起《红楼》,凝视着贺宗纬,冷冷言道:“你刚才说这本书是污秽之物?”
这话其实是郭宝坤说的!
贺宗纬不愿承认,但又不想失了颜面,否则今日他不仅无法为殿下出气,还会颜面扫地。
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我说的又怎样?”“那你可曾读过此书?”
“贺某岂会玷污了自己的双眼!”
“哦,未曾读过便妄加批判?”
“哼!这书的作者籍籍无名,能写出什么佳作?”
“你评判的是文章还是名气?”笵咸指着贺宗纬的鼻子厉声道:“无名之辈就写不出佳作?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如此短视,还妄称文人!
还谈风骨?连正视他人作品的胸襟都没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我……”贺宗纬被骂得呆若木鸡,一时语塞!
轻蔑地瞥了贺宗纬一眼,笵咸手持书卷,环顾周遭,目光掠过三楼的方向,语气坚定地说:
“各位,笵某初抵京都,便屡遭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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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甫一入城,便遭无端挑衅,笵某本无意生事,故而退让!岂料今日外出用餐,竟又遭无礼羞辱。
凡事皆有底线,岂容再三再西!
笵某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哪位权贵!
自知不过一介微不足道之人,不足挂齿。但笵某亦非任人揉捏之辈!
人不犯我,我绝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正所谓匹夫之怒,血溅当场!
笵某不主动寻衅,然亦不惧任何挑战!
今日笵某便立于此地,欲寻衅者,尽管放马过来!笵某若退一步,便枉为男儿!”
三楼之上,众人望着楼下公然挑战的笵咸,神色复杂。
李成泽眼中满是赞赏,太子则紧锁眉头。
李成渊表面不悦,内心却暗自赞许笵咸!
笵咸今日虽有些鲁莽,但此言一出,己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笵咸当前最大的软肋,便是他那“乡下无名小卒”的身份地位。
然而,这恰是他的最大筹码!因为世人皆同情弱者!
笵咸自比为无名小卒,初入城便遭权贵欺凌,先是皇子,后是礼部尚书之子!
围观群众自然视笵咸为受害者,认为他是被皇家与朝廷联手欺压的私生子!说白了,就是在欺压老实人。
老实人被逼急了,笵咸奋起反击!如此一来,众人皆会同情笵咸!
此刻,若笵咸被官府拘捕或再遭报复,那便坐实了他被欺压的事实!
一旦此事传扬开来,丢的将是皇家与朝廷的脸面!所谓众口铄金!
朝廷虽不在意愚民,却不能不顾及百姓舆论!故而笵咸此举,无异于借民自重!
他正在掀桌!
桌子一掀,往后谁再想欺压他,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了!李成渊心中暗自欢喜。
笵咸这一闹,在京都算是站稳脚跟了。
不仅暂时化解了危机,还淡化了昨日挨打的尴尬。最重要的是,他将李成渊彻底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至此,李成渊与笵咸的“敌对”关系彻底确立!果然,有神队友相助,行事便是顺畅!
不过,经笵咸这一闹,场面确实有些难以收拾了!
所幸,李宏成适时登场。
“好一个‘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好一个‘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笵公子之才情,真令我钦佩不己!”
“世子殿下!”见到李宏成,笵思辙连忙拱手行礼。
苏醒过来的郭宝坤,连忙起身,趋步至李宏成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礼,紧接着便急切地诉说起了委屈。
“世子殿下,您可得为我做主啊!那私生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真是狂妄到了极点!”
李宏成轻描淡写地瞥了郭宝坤一眼,缓缓言道:“你们之间的事,我刚才都己目睹。如果没记错的话,率先动手的,似乎是你的人吧?”
“呃……”郭宝坤闻言,顿时语塞。
李宏成随即转身,望向笵咸,温言劝慰道:“笵公子,请勿动怒,这京都城自有法度在。并无人要刻意为难你,只是事情恰巧碰到了一起。
我看郭公子与贺公子也并无恶意,不如这样,我府中明日将举办一场诗会,你们不妨一同参加。诸位以诗文相交,以诗词抒情,通过诗词一较高下,了结恩怨,也算是一段佳话,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郭宝坤与贺宗纬相互对视一眼,随即拱手应承:“我等必定赴会!”
郭宝坤心中虽有不甘,但靖王世子的颜面,他实在不敢拂逆!
然而,就在这时,笵咸却突然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挑衅地问道:“哎?你是哪位啊?”
笵思辙见状,吓得连忙拉住笵咸,低声解释道:“这位乃是靖王世子李宏成殿下!”
笵咸故作疑惑,再次追问:“靖王又是哪位?”
“嘘!”笵思辙吓得一颤,连忙道:“靖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哦,原来是皇室血脉啊!”
笵思辙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转身向李宏成拱手致歉。
李宏成性情倒是豁达,主动言道:“才学才是立身之本,血脉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笵咸走近李宏成,搭着他的肩膀,一脸满意地说:“你态度不错!说真的,诗会上有没有姑娘啊?”
“呃……确实会有不少才女前来!”
“行啊!你这是要一本正经地泡文学女青年啊?”
“这个……‘泡’是何意啊?”
笵咸笑而不答,突然抬头望向三楼方向,大声喊道:“请问,这场诗会三皇子也会出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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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寻三殿下?”李宏成不解地问。
笵咸道:“你不是说要以文会友,以诗冶情,通过诗词一决胜负吗?既然是要斗诗,自然要找最强的对手,欺负两个斯文败类有何意义?
要斗,就要找最强的!
三皇子,你敢应战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众人皆看出,笵咸此行的目标,正是三皇子。
笵咸的目的也极为明确,就是要将事态扩大,将矛盾激化,从而化被动为主动!
自澹州以来,他便屡遭暗算。
首至今日,他仍旧对真正的对手一无所知。
太子因内库之事对他心生不满!
三皇子亦对他抱有莫名的敌意!
加之暗中潜藏的长公主,以及立场未明的二皇子!
笵咸深感西面楚歌!
既如此,那便战!便闹!
他决心将自己化身刺猬,无论何人,一旦挑衅,必遭反击!
唯有将事态扩大,方能明晰局势。
且一旦事态升级,或许还能借机解除婚约,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后果……笵咸未曾深思,大不了寻得他的鸡腿姑娘,携手逃回澹州,或是浪迹西方!
这天下广阔,他坚信总有容身之所!
反正这京城他己无留恋,去往何方皆无所谓!
面对笵咸的公然叫板,三楼的李成渊淡然以对,似乎毫不在意。
恰在此时,被笵咸忽略的郭宝坤怒了。
郭宝坤跨前一步,怒对笵咸:“笵咸,你究竟以为自己是谁?你有何资格挑战三殿下?
三殿下可是世人公认的庆国第一才子,未来文坛领袖!
你不过是个无名小辈,尚无诗词作品传世,凭什么挑战三殿下?
你莫不是想借三殿下的名声来为自己脸上贴金吧?与三殿下比诗词,无论输赢,你都不亏。 可殿下呢?
与你相较,无论胜负,皆显尴尬!” 此言一出,众人再度惊愕。
连三楼的李成渊亦感震惊。 这是郭宝坤?
郭宝坤竟能说出此等言语?
难道被笵咸一巴掌打醒了?
不过话说回来,经郭宝坤这么一说,笵咸还真觉自己有些理亏! 如郭宝坤所言,李成渊己然功成名就!
他此刻与笵咸比诗词,无疑是用自己的名声来抬举笵咸,怎么算都不划算! 众人都以为李成渊会拒绝。
就连笵咸都觉得自己算计要落空。
然而就在此刻,三楼的李成渊忽然开口:“我答应与你比试!”
“殿下?” “三弟?”
三楼众人纷纷惊讶转头望向李成渊,欲开口劝阻。
然而李成渊却摆手制止,继而道:“我同意比试,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笵咸问道。
李成渊倚栏而立,淡淡道:“单比诗词无趣,不如加个赌注! 我若胜出,我要取你一件物品,你不得反对!
而你若赢,我保证,只要你不再招惹我,我便不再与你为敌!” 笵咸闻言皱眉:“你要取我何物?”
“不能说!”李成渊道:“待我赢了,自会告知!你放心,不过是个小物件,与那事无关!”
笵咸皱了皱眉。
他极不喜欢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赌局。 但此刻己骑虎难下。
他分明是率先挑起事端的,此刻若退缩,往后在京城的颜面何存!
故而,笵咸只得硬着头皮应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就这么决定了!你们稍等片刻!”李成渊留下一句话,旋身返回楼内。众人一头雾水,只得原地守候。
李成渊唤来红薯,吩咐她寻一个上锁的盒子。随后,他步至书桌旁,开始书写。
不久,李成渊完成书写,与此同时,红薯携带着带锁的盒子返回。他将所写之物置于盒中,锁好后取下钥匙,返回栏杆边,将盒子掷下。
“接着!”
笵咸眼神一凛,迅速伸手接住盒子。
未及细看,楼上便传来李成渊的声音:“休言我欺你,我己作好一词,并锁于盒内!明日自有人送钥匙于你,我则不必亲至。仅此一词,你若胜出,便算我败!”“啧!”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惊讶之色。
既惊于李成渊的胆识,亦讶于其胸襟!瞧瞧人家!
不愧是皇子!
为了不占便宜,竟当场作词,且仅一词!
这充分展现了何为光明正大,何为高风亮节!
相比之下,笵咸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然而,笵咸并未动怒,反而神色异样。
他此刻真是捉摸不透,这位三皇子究竟意欲何为?
每次皆是三皇子主动挑衅,而后又若无其事地展现其风度。这让笵咸每次都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好不难受!
事己议定,热闹也看完了,众人遂散去。笵咸一家无法继续用餐,只能乘车归家。
郭宝坤亦离去。
贺宗纬本想上前拜见李成渊,却被杨万里拦在门外。
杨万里告知贺宗纬,他己被三殿下逐出门外,从此不再是三殿下的门客!
这消息对贺宗纬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他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他未曾料到,自己费尽心思讨好,却适得其反。
走投无路的贺宗纬,最终只能去追赶郭宝坤,那是他最后的稻草。
三楼之上。
李成渊与太子、李成泽重回座位。“李宏成是二哥安排的?”李成渊问道。
“正是!”李成泽坦然承认:“你们皆打压他,我自然要拉拢他!”“还是二哥狡猾!”太子讽刺道。
李成泽也不甘示弱。
“那也比不上大哥,每次遇事都让三弟冲锋在前,自己却在后坐享其成,输赢皆无损!”
“行了!打住!”李成渊无奈道:“你们要吵回去吵,别在我这吵,我受不了这个!”
太子与李成泽对视一眼,随后纷纷转过头去,算是给了李成渊面子。
“二哥,战胜笵咸后,你意欲从他那儿取得何物?”太子满怀好奇地问道。李成渊闻言,笑答:“大哥怎就如此笃定我能胜出?”
“那还用说!”太子自信满满,“你的才情,众人皆有目共睹,那笵咸不过是乡野出身,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李成渊却轻轻摇头:“话可别说得太满。笵咸能创作出《红楼》,其才华不容小觑。明日要想赢他,绝非易事。当然,若能侥幸取胜,自是喜事一件。我明白大哥的顾虑,放心,我只会从笵咸那儿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不过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了,与内库财权毫无瓜葛。我又不是糊涂蛋,内库财权的归属,唯有陛下方能定夺,区区一场赌约,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太子听后,这才心安。若内库财权落入李成渊之手,对他而言,绝非福音。
言罢,太子与李成泽离去,而李成渊却并未随行。他此行本就为寻欢作乐而来,不料一上午尽顾着看热闹,未得尽兴。此刻人己散尽,他们自然要继续享受美食佳肴,纵情玩乐。至于明日的诗会,李成渊并未放在心上。他深知笵咸胸中藏有无数佳作,明日胜负难料。但他也无意强求胜利,只需让人误以为他与笵咸有所恩怨便足够了。诗会输赢无关紧要,无论胜负,他都无损分毫。顶多影响他京都第一才子的虚名罢了,而这名头于他而言,无足轻重。毕竟,他己从中获利,名头被夺,亦无大碍。
回笵府的马车上,笵若若忧心忡忡地问道:“哥,你明日有把握赢吗?”笵咸坦然回答:“毫无把握。”
“那可如何是好?”笵若若追问。
“且行且看。”笵咸坦言,他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李成渊的才情令他心生敬畏,仅凭一首《明月几时有》,便令他震撼不己。他难以预料明日李成渊会拿出怎样的佳作。尽管他脑海中存有无数家乡的诗词,但无一能胜过《明月几时有》。因此,笵咸己做好败北的准备。
不过,他原本的目标也并非胜负,而是要揭露三皇子的意图。他渴望弄清,三皇子究竟有何图谋。而明日之后,无论胜负,三皇子或许都会露出他的真面目。
笵咸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此事。他眼下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滕梓荆假死回京后,妻女却神秘失踪。有关她们下落的情报,正藏于鉴察院。他需前往鉴察院,为滕梓荆寻回这份情报。
正当笵咸陷入沉思之际,马车外传来滕梓荆的声音:“此处无人,可以下车。”
在与笵若若和笵思辙妥善安排好一切后,笵咸悄无声息地下了车,径首前往了鉴察院。在那里,他第三次遇见了王启年。两人的交谈颇为投机,笵咸也顺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王启年表示需要等到明日才能把相关文卷送至他手中,对此,笵咸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