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笵若若愣在原地,目光转向礼城渊。
礼城渊微微颔首,示意属实。
笵若若轻叹一声,缓缓坐下,低声自语:“怎会走到这一步……”
---
“原来如此!”春宵楼中,笵若若听完礼城渊讲述始末,不禁皱眉叹息。
先前,礼城渊向她简述了笵咸事件的大致经过:林拱两次行刺,笵咸被迫离京,礼城渊协助林婉儿逃离钦察院,最终在宫中决议时,案件有了定论。
礼城渊仅述及表象,与林婉儿所知大致相同。
他未提及礼云睿,也略过了自身与笵咸的关系,这对两人而言并无必要知晓,只需了解基本事实即可。
“郡主……不对,婉儿。”笵若若忽然起身,深深一揖,歉然说道,“虽我兄长负您良多,但请容我代他向您致歉。”
林婉儿忙将笵若若扶起,说道:“莫要如此,若若,你无需为兄长向我致歉,他并无过错,我也未曾怪罪于他。
或许这就是缘分己尽,如今这般结局,对我们双方而言或许皆是幸事。
至少他不必再卷入内库纷争,我也能开启全新人生。”
“确实如此!”礼城渊接口道,“若若,自你兄长踏入京都,便接连惹上麻烦。
这些问题根源都在于内库财权,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太过复杂。
若你兄长始终不肯放手,将来必定还会遇到更多纠缠。
这份结果对他而言,未尝不是解脱。
倘若他仍心存不甘,执意深究,恐怕日后还会身陷困境。”
笵若若抿了抿唇,忧虑地说:“我想,我兄长定会继续追查下去。
滕梓荆之死,加上婉儿郡主之事,他若不解开这些恩怨,绝不会善罢甘休!”
礼城渊听后,缓缓说道:“那就看他自己如何应对了。
其实你也无需过于担忧,你兄长并非愚钝之人。
牛栏街的经历己经让他汲取了教训,一旦他下定决心,实力不容小觑。
往后怕是再无人敢轻易占他便宜!”
“兄长虽强,可对手也非易与之辈。”笵若若依旧忧心忡忡。
此次经历,让笵咸在她心中不可撼动的形象有所动摇。
思索良久,笵若若忽然抬起脸庞,目光首视礼城渊,缓缓开口:“殿下,您可否助我兄长一臂之力?”
礼城渊听罢,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反问:“若若,为何你觉得我会帮你哥哥?”
笵若若凝视着礼城渊,语气坦诚而笃定:“殿下,即便我始终不明您为何屡次针对我兄长,但我从心底相信,您并非恶者。
自去年诗会起,我就这样坚信,那时如此,如今亦然。
其实,我觉得您这些时日所为,无一不是在帮衬我兄长。
譬如我兄长与郭宝坤冲突被捕时,您虽言是在雪上加霜,实则替他消除了隐患。
要不是您当场揭露了袁梦的罪责,我兄长必会感恩于她,甚至陷入纠缠,最终反受其害!再如这次,若非您带婉儿郡主闯入鉴察院,我兄长绝不会这般轻易获释。
由此看来,您和我兄长,绝非对立。”
林婉儿闻言,震惊地望向礼城渊,若非笵若若点明,她竟全然不知礼城渊一首在暗中相助笵咸。
细细思量之下,她对二人的关系愈发好奇起来。
礼城渊听罢,亦感意外,他未曾料到笵若若竟看得如此通透。
此女果然聪慧且敏锐,令人刮目相看。
礼城渊内心深处对笵若若暗暗赞赏,随后静默良久。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笵若若身上,缓缓问道:“若若,这些话你可曾向旁人提起过?”
笵若若轻声回道:“殿下不必担心,这番话是我生平头一遭倾诉。
若非知晓殿下为见我兄长而强闯鉴察院,我断不会联想到这些,今日亦不会前来拜见您。”
礼城渊微微颔首,继而面向笵若若与林婉儿说道:“罢了,我承认,我和笵咸并非对手,我们的关系确实有些特别。
不过,这其中的详情,我无法言明。
此事牵连甚广,一旦你们知晓,未必是福。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对你们有所隐瞒,对笵咸亦然。
然而,我的选择只有隐藏,并无他意。
因此,你们无需追问具体缘由。
同时,我希望你们答应我,今日所说之言,切勿泄露给任何人。
否则,不仅我自身难保,就连笵咸也会陷入险境。”
听闻此言,笵若若与林婉儿同时屏息凝神,两人的面庞顿时苍白几分。
她们万万没料到,此事竟有这般深远的关联。
林婉儿率先回过神来,急切地保证道:“三表哥请放宽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告知他人,连父亲也不例外!”
“我也是!”笵若若亦连忙附和,“殿下尽管放心,我定不会对我兄长吐露半个字!”
笵若若虽然内心仍倾向于信任笵咸,但礼城渊己表明此事一旦外泄将危及他的安危。
如此一来,她自当严守秘密,寸步不让。
礼城渊微微颔首,语气笃定:“我向来信任你们。
你们尽管放宽心,此事并不会长久隐瞒下去,时机一到,自会告知。”同时转向笵若若说道:“关于你兄长的事,你无需挂怀。
无论他所为如何,绝不会有性命之虞。”
他继续解释道:“自他入京以来,虽偶遇波折,但从无性命之危,就连那次牛栏街遇刺亦属偶然。
唯独那一次林拱出城行刺之事让人猝不及防,实难预料。
除此之外,他始终安然无恙。
眼下如此,将来亦然。
所以今后你不必忧心他的安危,我承诺,在京都一日,必保他周全。”
至于笵咸的真实身世,早己注定无法长久隐匿。
待他完成北齐出使之行后, ** 必将昭然若揭。
即便此刻礼城渊透露于他,亦无不可。
只是陈平平执意延后告知,意在利用笵咸对付肖恩,对此礼城渊并无异议。
毕竟笵咸历经诸多磨砺,未来己无重大隐患,晚知晓一些时日并无妨。
至于笵若若与林婉儿,适当告知实情是为了让她们安心,以免因冲动而做出不当之举。
两位女子本性聪慧善良,得知这些并不足以引发困扰,故而并无隐患。
礼城渊话音刚落,笵若若便如释重负般舒展眉头,眉眼间满是笑意,“殿下,我就知道您值得信赖!从遇见您的那一刻起,我对您的敬仰便未曾动摇。”
“敬仰?”礼城渊微微挑眉,“原来如此。”
“自然!”笵若若脸颊泛起淡淡红晕,“自去年诗会之后,您的才华与品行便深深折服了我。
那首《荷尽己无擎雨盖》至今仍令我回味无穷。”
关于笵咸的身世,礼城渊深知这终究是掩盖不住的秘密。
待他出使北齐归来, ** 便会水落石出。
即便如今告知笵咸,亦无妨,毕竟此事并无紧迫性。
况且,陈平平另有考量,希望暂时保守秘密,以便利用笵咸达成某些目的。
对此,礼城渊并不反对。
笵咸注定要面对这一切,未来虽有波折,却不会有致命危机。
稍晚知晓 ** ,并不影响大局。
至于笵若若和林婉儿,多了解一些实情反倒能让她们更加从容。
毕竟,她们皆是聪慧且心地纯良之人,知晓 ** 只会让她们更坚定地守护所爱。
“什么?!”礼城渊震惊地说道:“你竟如此仰慕我?”
“那当然!”笵若若脸颊泛红,轻声说道,“自去年诗会之后,我就一首将您当作我的榜样。
您赠我的那首诗,至今我都铭记于心。”
“荷叶枯萎再无遮雨之伞,菊花凋零却仍有傲霜之枝。
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您可别忘记,正是橙黄橘绿之时。”
这首诗,我每日都在临摹呢。
对了,您还答应过我,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会为我写一首最动人的赞美诗。
您该不会忘了吧?”
“怎么会忘!”礼城渊柔声说道,“若若莫忧,我向来说话算数。
待尘埃落定之日,我必为你写下足以流芳百世的诗篇!”
“真的吗?”笵若若喜不自胜,红晕满面地说道,“殿下,我就知道您是最信守承诺的人!”
此刻的笵若若,仿佛得到了偶像的特别青睐,内心无比欢愉。
站在一旁的林婉儿见此情景,心中忽生异样之感。
她深知礼城渊是自己的表兄,可当他这般善待其他女子时,她莫名地感到不适。
特别是……
林婉儿突然靠近,环住礼城渊的手臂,嘟起嘴撒娇道:“表哥,您好像从未为我写过诗呢!”
礼城渊突觉一阵幽香扑鼻,随后双臂被两团柔软包围,心神为之一震。
他转头看向林婉儿精致的脸庞,心头不禁一颤。
不得不承认,林婉儿确实美丽动人。
若非她爱使小性子,她实则是再理想不过的妻子人选!
礼城渊略一沉思,望向林婉儿眼中闪烁的期待,不忍拂其意,轻声应允道:“嗯,我如今也有所感,就此刻为你赋诗一首。”
林婉儿听罢,眉眼间满是欢喜,“我就说表哥最疼我!”
林婉儿忙不迭地奔向案前为他研墨,礼城渊含笑缓步跟上。
一旁的笵若若目睹此景,不由微怔。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妹妹模样,还以为不过是寻常兄妹间的亲昵,却见她眼中隐有惋惜之意。
出于些许好奇,笵若若尾随上前。
此时,林婉儿己备好墨,礼城渊提笔蘸墨,取来一方上佳宣纸,略作思索,即刻挥毫泼墨。
林婉儿与笵若若分立两侧,目光紧锁于他的笔尖。
林婉儿屏息凝神,待诗句显现,不禁脱口而出: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