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平缓的声音响起,白云中隐现出祂的身形。
白金色的长袍,微微袒露的胸怀。
一张与撒旦一模一样的面孔,不同于撒旦的黑色眼眸,祂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如神祇一般。
“父、父神?”
温恬瞪大了双眼,连忙爬了起来,跳到了旁边空处,跪坐着,她刚刚,亵渎了神明。
奥斯单手撑着头,侧过身,一个简单的侧躺,透露着松弛的神性。
洁白的衣袍微微敞开,胸前袒露的肌肤变多了。
但祂似乎并不在意,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温恬,他轻叹一声。
“小信徒,吾允许你首呼吾的名字,吾名奥斯。”
她不是他所创造,称不上什么父神。
“您是……光明神吗?”温恬微微抬起眼,她询问道。
奥斯应了一声:“是你唤醒了吾,除了拥抱,你还想要什么,吾都可以为你实现。”
闻言,温恬想起了那些羞耻的祷告词,她脸上像烧了起来。
“亲吻,欢爱,小信徒,你不需要害羞,大胆表达你最诚实的爱意。”
奥斯伸出手,勾起温恬的手指,放在自己宽厚温暖的手掌之中,手指拨弄起温恬的食指,穿梭在五指之间。
这是挑逗,这是诱惑。
温恬神色变得奇怪起来,看着他与撒旦近乎一样的面容。
她舌尖抵着牙齿,思考了一下,怀疑道:“你、你真的是光明神吗?”
不会是撒旦假扮的吧。
奥斯笑了,金色的眼眸格外耀眼,他握着温恬的手,轻轻一拉,将温恬拉回了自己的身侧。
侧着身,撑起身体,温恬被半包围在他的臂弯里。
“小信徒,路西菲尔是吾创造的第一个天使。”
奥斯轻缓地说着。
路西菲尔?是撒旦的名字吗。
很好听的名字,温恬有些走神地想道。
温暖的手轻柔地点了点温恬的鼻尖:“小信徒,面对你的信仰,专注是最重要的一条。”
“好、好的。”温恬歉意地缩了缩头。
“那撒旦为什么会变成恶魔?”她询问道。
奥斯沉吟片刻,他修长的手指屈起来靠着下巴。
良久,他想明白了。
“路西菲尔一定是觉得吾对他约束太多,唉,叛逆期的孩子,多么可爱啊。”
可爱?
温恬惊悚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感觉,这个光明神,也是神叨叨的,还有那么一点不正经。
穿的不正经,说话也不正经。
浪荡的神明。
“陪伴在吾身侧,难道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吗?”奥斯神情受伤,白色的睫毛轻颤,看向了温恬。
温恬干巴巴地安慰道:“啊,可能撒旦他就是想出去看……”
话没说完,奥斯自顾自地开始回忆:“那天,路西菲尔又摆起了小臭脸,他所展现的黑暗魔法,不是一日可以习得的,是吾的疏忽,对他关心甚少。”
“吾赐予他的六翼翅膀,被黑暗所吞噬。”
“不过,黑翼也不错,不愧是吾照着自我创造的天使。”
“就是顽劣了些,若是吾多关心关心他,吾的美德一定会尽数传授与他。”
温恬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当中,一时目瞪口呆。
好自恋,好神经的神明。
眼看他己经要开始从路西菲尔的幼年开始讲,温恬听了一会的时候还觉得有意思,听到后面己经麻木了。
无论夸奖还是批评,总是离不开对祂自己的赞美。
温恬感觉自己或许知道,撒旦离开的原因了。
“嗯嗯,您说的对。”温恬困倦地点了点头,赞同他。
下一秒,轻柔的触感,让温恬瞬间困意消散,她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奥斯。
刚刚,祂吻了她的眼睛。
“小信徒,这是对你认真倾听的奖励。”奥斯很喜欢笑,说话总带着含笑的尾音。
这哪里是认真倾听的奖励,明明是快听睡着的惩罚。
温恬想抗议,努努嘴,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父、奥斯。”
在奥斯笑眯眯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她连忙换了称谓。
“您为什么会沉睡。”
奥斯换了个姿势,祂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
温恬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并且翻了个身,趴在了祂的身上。
祂的身形和撒旦一样高大,温恬趴在祂的胸膛,衬得十分娇小。
温恬想爬起来,却发现这次无法起来。
她这下对神明的敬意算是消散了大半,这哪里是创世神,就是个老流氓。
奥斯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笑意更甚。
“小信徒,你就像黄昏时那稀有的粉色云彩,永远地陪伴在吾身侧吧,吾将赐予你永生。”
奥斯的声音,温柔而沉稳,语速较慢,其中的内容对每一个人族信徒来说,都是致命的蛊惑。
“不要,我拒绝。”温恬墨蓝色的眼睛充满了坚定。
奥斯可惜地叹了一声,他眼看着温恬在生气的边缘,终于扯到了正题。
“那么,最可爱的小信徒,你的愿望是什么?”
温恬其实刚刚就己经想好了,她说道:“您可以像从前一样,倾听人族的祷告,不要放弃人族吗?”
在温恬看来,这并不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愿望。
但奥斯摇了摇头,他坐起了身,温恬顺势被他抱在怀里。
“小信徒,不是吾放弃了人族,是吾被遗弃了。”
“他们不需要一个神明。”
“曾经吾认为他们是吾最完美的创造,他们的思想日新月异,他们的生命靠自己延续,他们在那片土地,自由探索,他们大胆,他们勇敢。”
“但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那片土地被改造,他们也在改变。”
“吾喜欢倾听他们的心声,喜欢倾听每一个信徒不同的渴求,吾喜欢满足他们心愿时,灵魂所发出的最美妙的波动。”
“但不同的思想,注定了碰撞。”
“他们有了自己的制度,有自己的抉择,吾能满足了其中一部分的心愿,却无法实现所有人的愿望。”
“吾不能评判谁对谁错,因为,他们是自由的。”
“不是吾放弃了人,是人不再需要神明。”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沉睡。
路西菲尔的叛逃,让他开始反思,或许他也该隐匿于这世间了。
就像人飞鸟,幼鸟羽翼之后总要离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