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的铁网在暴雨中发出嗡鸣，杨哲的白大褂下摆溅满泥浆。他握紧手电筒照向前方灌木丛，雨帘中隐约可见蜷缩在树洞里的三个孩子。

"杨医生！"警卫小王突然拽住他胳膊，"是尸母！"

暗红色身影从雨幕中扑出，腐烂的手指精准刺入变异巨鼠的眼窝。杨哲看着那个隆起的腹部撞碎岩石，丧尸孕妇转身时，他看清了她左耳垂残缺的月牙形胎记。

"第七次了。"他擦掉护目镜上的雨水，"这周她救了十西个孩子。"

深夜的集装箱诊室里，杨哲盯着超声波屏幕。尸母安静地躺在检查床上，腹部裂开的伤口渗出黑血。当探头触碰到子宫时，显示屏突然剧烈抖动。

"见鬼！"护士小林撞翻了消毒盘，"胎儿...在笑？"

杨哲死死按住探头。布满雪花的屏幕上，蜷缩的婴儿正对着监视方向咧开嘴角。尸母突然抽搐着坐起，腐烂的手指抓向诊疗床头的尸体——那是白天被变异蚊虫咬死的拾荒者。

"给她！快把尸体给她！"杨哲看着尸母撕开死者的胸腔，"注意看屏幕！"

随着腐肉吞咽声，超声波图像突然清晰。胎儿的大脑沟回在灰白画面中纤毫毕现，前额叶皮层泛着珍珠光泽。小林突然捂住嘴："和上周送来的人脑切片...一模一样。"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声音像催命鼓点。杨哲正在整理病例，卷帘门突然被撞得凹陷。尸母站在雨幕里，脐带垂在腿间滴落黑血，腐烂的左手托着隆起的腹部。

"她要生了。"杨哲抓起急救包，"准备无菌室！等等...她在模仿人类说话？"

尸母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沾满脑浆的牙齿开合："杨...哲..."

手术灯照亮解剖台，杨哲戴橡胶手套的手突然顿住。尸母下腹有道蜈蚣状疤痕，和他三年前给妻子做阑尾手术时留下的刀口完全重合。但眼前腐烂的面容发青，眼球像泡发的荔枝挂在眼眶外。

"血压？"他机械地问道，镊子夹起一团蠕动的脐带。

"丧尸要什么血压！"小林举着吸引器尖叫，"胎儿头围太大，卡住了！"

杨哲的额角滴下冷汗。当他剪开产道时，尸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腐烂的牙齿咬住钢制托盘边缘，暗红色瞳孔收缩成竖线。胎儿钻出产道的瞬间，晨光穿透暴雨云层，婴儿的啼哭与丧尸的嘶吼同时响起。

"是个女孩..."小林突然僵住，"她的虹膜...是双色的！"

殡仪馆监控视频在平板电脑上跳动。杨哲看着停尸柜缓缓滑开，本该火化的女尸爬出抽屉。雨水顺着下巴滴在屏幕上，他认出那具尸体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刻着"ZY1314"。

"那天是连环车祸..."他摸着胸口的戒指项链，"他们说你在救护车上就没了心跳..."

解剖台上传来布料撕裂声。尸母撕开自己左胸皮肤，腐烂的手指挖出半颗结晶化的心脏。在她倒下的身体后方，婴儿正抓着沾血的脐带吮吸。杨哲抱起孩子时，看见她右眼是琥珀色，左眼泛着尸母特有的暗红。

晨光穿透云层时，隔离区警报声响彻云霄。杨哲用白大褂裹紧襁褓，婴儿突然发出清亮的啼哭。追到三米外的尸潮像撞上无形屏障，最前排的丧尸头颅接连爆开，黑红色脑浆在空中凝成诡异的球体。

"她在吸收病毒！" 杨哲撞开铁丝网缺口，看着怀中的婴儿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追击的丧尸群开始互相撕咬，仿佛那啼哭声是灼烧神经的烈焰。

沾血的脐带从襁褓中探出，轻轻缠住杨哲的手腕。他踩过水坑时瞥见倒影——怀中婴儿周身泛着珍珠白的光晕，五十米内所有丧尸都在腐烂的肌肉崩解。前方卡车上跳下持枪士兵，却在听到哭声的瞬间集体跪倒，鼻孔渗出黑血。

"别过来！"杨哲退向燃烧的加油站，看着婴儿伸出的手指。金色光波呈扇形扫过战场，所有变异体同时僵首，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提线木偶。他忽然想起妻子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说："等女儿出生，要叫她杨光。"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以她为中心的地面开始生长嫩绿草芽，焦土中绽放出成片的白色野花。杨哲跪倒在地，看着襁褓里那双异色瞳孔——左眼暗红如妻临终时的晚霞，右眼澄澈如他们初遇那日的晴空。

卡车上的士兵突然开始呕吐，他们脖颈后的丧尸咬痕正在结痂脱落。杨哲把女儿举向朝阳，婴儿掌心亮起星辰般的光点，那些光斑落在隔离区铁网上，熔化了锈蚀的金属，如同上帝擦去人间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