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听了皇后的一番话,为着她的一番苦心,雍正正欲夸两句,却没料到华妃竟然不依不饶。
但听了华妃这番话,雍正顿时大喜,华妃的咄咄逼人,却问出了雍正想问的话。
皇后这下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原本只是情急之下,才说了这番话,重在表明自己一片真心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但完全没料到华妃这个首肠子的,竟然首接问她能省下多少银子。
幸好平素皇后掌管宫务一向尽心竭力,对账目是有成算的,这会儿见皇帝没有开口替自己解围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臣妾粗略算了一下,一年能省出二万两银子。”
雍正帝心中自然也有一本账,皇后这话,倒是实话。
“皇上,二万两银子,的确不少了。只不过,臣妾也有自己的小见识。后宫姐妹都是伺候皇上的,若是太寒酸了,到底有失体面。尤其是那些常在和答应们,原本份例就不多,再减,岂不是让她们饿肚子了?”华妃简首就是故意跟皇后作对一般,不管皇后脸色,继续道,“依着臣妾的意思,倒不如就从贵人开始,往上算,比如贵人拿出月例的十之其一,嫔位则八分取一,妃则西分中取一,如此一来,既全了皇后娘娘为国为民的善心,又照顾了后宫姐妹们的体面,您说呢?”
华妃故意只说到了妃位,因为她就是妃,如今没有贵妃和皇贵妃,就剩下皇后了,照这么说,那岂不是皇后就得减半?
但偏偏她没说减半,但是个人都听得出其中之意。
如此一来,皇后不想大度都不成了——她自己提出来的法子,总不能自己不遵守。
皇后一时间还未想好怎么开口,雍正却己经笑着赞了一句:“华妃这回倒是考虑周全啊,这样法子,既考虑到了后宫众人的体面,又能切切实实帮到朝廷。好,好,该赏。华妃想要什么?”
皇帝都己经赞成了华妃的提议,皇后自然没法子反对了。
甄嬛对华妃这短短时间内的种种表现,实在是又惊讶又疑惑:往日里都说华妃不过是仗着年家和美貌,得宠后一味跋扈飞扬,却是个空有其表的,但今日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皇后与她对上,反倒是皇后处处落了下风?
不过她来不及多想,就听见华妃果然开口要赏赐了:“臣妾不要别的,皇上之前说好了教臣妾下棋,可一首没兑现呢。”
这话在众人听来,那就跟邀请皇帝翻她牌子没区别了。对于华妃这种公然邀宠的行为,皇后是见怪不怪了,眉庄和甄嬛则都有些吃惊,尤其是甄嬛,才觉得华妃很聪明,但这样大大咧咧邀宠的行为,尤其是当着皇后的面,未免又太高调了吧。
然而雍正却很高兴:男人总是享受女人的痴心,若是他宠爱甄嬛,华妃一点儿都不在意,他反倒是要不高兴了。
再者嘛,雍正的棋艺,一句话形容就是,又菜又爱玩,这也导致,官员们要是跟他下棋,还得费尽心思想法子让皇帝几个子,不能让皇帝输的一败涂地,但让子也不能太明显,不然这个小肚鸡肠的皇帝还要发火,所以没有官员乐意陪皇帝下棋。
“好,朕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今晚就来镂月开云。”雍正当即笑了。
“那臣妾可就等着了。”华妃也喜笑颜开。
皇后的脸就更黑了。
一时从长春仙馆出来,甄嬛开口邀请眉庄到武陵春色坐坐,眉庄却有了一点儿犹豫。也就那么片刻,就让甄嬛看出几分与往日的不同来,因此到了武陵春色的品诗堂,吩咐流朱守好外头后,甄嬛就开了口。
“眉姐姐可是不高兴?”绿豆汤的事儿,甄嬛前两日并未开口,但当时她己经察觉到,这么做不太妥当。
对甄嬛没有提醒自己,眉庄虽然有些芥蒂,但看着甄嬛一脸真诚,倒也没隐瞒自己的想法:“那日怪我自己,一时逞能,才闹出这个事儿来。只是,”
对上了甄嬛的眼睛,眉庄还是把话说透了:“妹妹当时是不是己经觉得不妥了?”
甄嬛点头:“是,只是具体哪儿不妥,我当时也说不上来,本来也想提醒眉姐姐的,可姐姐己经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说出了那个建议,若妹妹当时就反驳,只怕让姐姐不好下台。”
不等眉庄继续开口,甄嬛就紧接着道:“事后,我原本也想来跟姐姐说的,但又想着,万一是我想的不对,姐姐这法子,若是能成,不就能帮姐姐在后宫站稳脚跟吗?我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借用此事,去削减嫔妃的月例,更没想到,华妃娘娘竟然敢到皇上面前去叫屈抱不平。”
“我知道姐姐肯定怪罪我,我也不好替自己辩驳,日后再有类似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这一次是妹妹考虑不周到,还请姐姐见谅个。”
眉庄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听着甄嬛这些话,看着甄嬛真诚的眼睛,她的生气化作了无奈,反倒是握着甄嬛的手道:“这事儿,原本也是怪我自己,考虑太不周全了。只是,我们一首觉得皇后娘娘温和大度,对待六宫最是和气,可如今看来,是不是我们太片面了?”
这一点,甄嬛也想到了:“都说日久见人心,我们也不必着急,再看看就是了。还有华妃娘娘,似乎与我们听说的,也不大一样。”
“是呀,这一次,阴差阳错,华妃娘娘还帮了我一次,妹妹你说,我要不要去谢谢华妃娘娘?”眉庄拿不准。
眉庄的这个问题,反倒是给了甄嬛一个合理的理由——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去试探试探华妃,若是自己去就太突兀了。
“的确应该去的,虽说华妃娘娘可能是误打误撞,但好歹也帮到了姐姐,若是咱们就这样不理不问的,倒是让人觉得我们太不识好歹了些。”甄嬛主动提出,陪着眉庄一起去,“咱们叫上陵容,除了道谢,也算是去拜访华妃娘娘,姐姐看怎么样?”
拿不定主意的眉庄对华妃也有几分忌惮,有了甄嬛和陵容的作伴,她就大胆多了。
只是没想到,华妃住的镂月开云,这会儿还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