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定了定心神。
天岚宗传回来的情报里就有云镜擅长捏造幻境这一条。
估计他看到的也只是云镜为了找到击破他道心的弱点而捏造出的幻象。
他必须稳住,伺机寻找幻境的弱点,以拿到翻盘的机会。
被按在地上的屠鸣先是咒骂,又是痛哭,最后挣扎不过,任由自已和疯婆子一样狼狈的被按在地上。
屠鸣原本俏丽的发髻已经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里彻底散乱,长发乌糟糟挡住她痛哭流涕的五官。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俘虏模样。
君夫人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快意。
“大长老!”她得意的冲等在暗处的大长老发号施令,“快把这妖物丢到二长老的炼丹炉里!”
“不对不对不对,”她又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得先生剖她的妖丹……这次和上次的安排也不一样了,会不会生出怨念影响我儿修道?”
“先把她做成生桩,免得她死后也不安生,为祸我君家……”
大长老的视线被迫随着这具身体的动作,移到被按在地上的屠鸣身上。
“呜……呜……”
哭声越来越沙哑,最终像是耗尽所有力气似的,逐渐减弱。
但也诡异的越来越扎耳。
大长老猛然惊觉不对,但无济于事。
君夫人还在思考怎么才能把屠鸣这个妖精的死利益最大化,在哭声越来越不容忽视之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不对劲。
慢慢抬起眼,君夫人当场愣在了原地。
两行血红的血泪,从屠鸣被发丝遮挡大半的杏眼中流了下来。
她在哭?
不对……
她的嘴角固定在一个正常人几乎做不到的笑容角度上。
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
而君夫人刚刚听到的所谓哭声,只是屠鸣似笑非笑发出的怪异声音。
“快!!!”
四周传来一阵又一阵高亢的喊声,“那个兔子精在这儿!!!”
眼前依然是灯光如昼的夜晚。
君府这座浮空城池,也依然高高飘浮在半空,睥睨脚下的城镇。
只不过……君夫人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茫然。
一群没有影子五官扁平的侍卫,冲上来将君夫人按倒在地上。
她大概是在做梦,君夫人浑浑噩噩的想。
否则她怎么会看到自已被这些胆大包天的侍卫按在地上呢?
一道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
屠鸣那双杏眼又一次出现在君夫人面前。
只不过这次两人地位倒转,她才是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的那个。
“……”
君夫人睁大了眼睛,呼吸越发粗重,身体也不住的发抖。
屠鸣那双亮晶晶的杏眼又一次流下两行粘稠的血泪,啪嗒啪嗒摔落在君夫人脸上。
“一报还一报,”屠鸣嘴角的笑容还是刚才那样诡异,她蹲下来,指了指君夫人的小腹,“你们君家从我这儿偷走的东西……”
“我要让你们百倍偿还。”
一声皮肉被撕开的声响过后,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云镜老神在在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手里的茶盅还飘着袅袅热气。
“看来这出戏贵客不满意。”她冲凉亭外被定在原地的大长老悠悠道,“反正你们君家家大业大人丁也兴旺,换个角色继续上台演?”
听清云镜说的,大长老心底的寒意蔓延到全身。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不知是哪位道士唱诵往生咒的声音响起,君府前脚刚撤下的白幡,又一次挂上府邸高楼。
只不过这次灵堂中供奉君华天的牌位旁,多了一个写着君夫人名讳的牌位。
云镜搭在石桌上的手,大拇指和食指中间的缝隙里又探出江凌寒缩小的身影。
换地图了?
江凌寒没被云镜薅回去,胆子大了一点,站起身环顾四周。
雕刻精良的石桌换成了老旧开裂的木桌,四周风声呼啸,不远处一杆三角旗随风飞舞。
江凌寒勉强看清那旗子上写的毛笔字。
【乌林岗】
旗子后几里外,就是漫山遍野的树林。
诡异的是那树林的叶子,也如同树干漆黑的颜色似的,一抹黑色。
一片又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连成遮盖山体的树林,让人看着心生惧意。
云镜手边的茶盅也换成了粗陶茶碗。
“怎么不在君家待着了?”江凌寒还是老老实实躲回云镜手底下,问他的系统,“看她那意思不是要给那个兔子精报仇吗?”
云镜的行事风格他已经在天岚宗和玄遇宗了解的差不多。
说杀人全家那是真的杀人全家。
鸡蛋都要摇散黄,蚯蚓都恨不能竖着劈。
唯一值得夸赞的点大概是云镜说杀人也只杀人,对对方的金银财宝不动产,一概不动,甚至也不会主动破坏。
但这好像在邪修身上也不是优点啊……
邪修不应该连吃带拿能拿走的都拿走吗?
江凌寒摇摇头,把自已脑子里这堆胡思乱想的东西丢出去。
没等他的系统回话,黑毛球有气无力的声音先响起,【她在倒推君华天的隐藏剧情。】
【隐藏剧情?】救赎系统的机械音罕见的露出一丝茫然,【该不会……】
君修齐的视线聚焦起来时,他已经顶着儿子君华天的皮囊,站在了通往乌林岗的土路上。
“掌柜的,”君修齐四下环顾,最终带着他的一队护卫走到正给云镜上菜的老人面前,“这儿是哪里?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老人家将一碟酱牛肉和一碟凉菜放到云镜这张木桌上,闻言,忍不住看傻子似的看着对面看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胄子弟。
君修齐得到回复,一下子怔在原地。
这是……他的独子君华天尚未出尘世修道时,横遭大难的时间点。
“小少爷,看你没来过这儿,”老人家忍不住出口劝说,“我劝你还是绕路走吧,乌林岗上妖物环绕……没点儿道行傍身,上去就是送死。”
云镜自顾自将空下来的粗陶碗放下,去拿酒壶,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姿态。
君修齐又一次环顾这家的酒肆。
屋子不大,门外搭了个棚,稀稀拉拉摆了几套老旧的桌凳。
客人也寥寥无几。
君修齐的视线扫过他身旁正自已给自已倒酒的妇人。
怪异,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