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鸿泰觉得自已似乎凭空少了一段记忆。
他告诉云镜他们要穿过须弥山，必须要经过某个小国……
哪个小国来着？
不对啊，这里有小国吗？。
年鸿泰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他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环顾四周，他正坐在停在须弥山脚下的牛车上。
黑牛在不远处甩着尾巴，慢悠悠吃附近生长旺盛的灵草。
云镜一脸阴沉，靠在树边打坐。
江凌寒抱着腿老老实实坐在她身边，大气不敢出。
年鸿泰翻身下牛车，揣着一肚子疑惑，想问问云镜她的记忆是不是也有这种不对劲的抽离感。
刚走近，他就看到云镜似乎有哪里不对。
年鸿泰打量她好几眼，发现她似乎换了发型。
头发卷了不少。
而且……年鸿泰鼻尖动了动。
什么东西糊了？？？
常年在天机阁推演天机的经验，让他敏锐的分辨出云镜身上残存的天雷气息。
年鸿泰神情呆滞了一瞬。
“云小姐，”他满脸狐疑开口询问云镜，“您……修为又突破了？”
云镜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年鸿泰觉得自已措辞好像也没问题，怎么，难道云镜连这个也不愿意透露吗？
他脸上的疑惑更甚。
江凌寒的存在感更低了。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本地人，对六尘国的一切都还清清楚楚记在脑子里。
但他很识趣的一声不吭。
天机不可泄露他还是知道的。
而且……在年鸿泰醒过来之前，江凌寒亲耳听到云镜咬牙切齿骂天道。
他还是安静一些比较好。
云镜觉得自已这次跟天道提的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
她也没让天道违背规定重生冤魂，只是让祂把六尘王造的那堆烂摊子打扫了，有问题吗？！
但祂上来就原地破防，跟疯子似的玩命拿风雷火电往死里砸她，差点把云镜劈出核反应来。
想到那本骂骂咧咧的破石书，云镜的视线阴鸷下来。
早晚杀穿这个世界，把它碎成沙子。
……
年鸿泰坐在前面，一边赶牛车一边对坐在后头的云镜叫道，“这儿和我早年来游历时大相径庭，我们还是找处人家，问问路吧？”
云镜没意见，“随意。”
江凌寒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里，没一会儿就来了困意。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现代出租屋里的那张沙发上。
不舒服，甚至都伸展不开身体，但歪靠在那上头，枕着抱枕，总是轻而易举就泛起睡意。
黑牛拖着牛车，慢吞吞走向前方不远处的树林。
“咔嚓！！！”
树枝断裂的声响传来。
年鸿泰眼睛一亮，“是位樵夫。”
“哎！！！”年鸿泰用灵力放远声音，“我们是从东部大陆慕名来的游客，想问问路！”
樵夫顺着声音看去，和赶来的年鸿泰四目相对。
“游客？”樵夫放下手里的柴刀，直起身子看向年鸿泰他们，“游客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年鸿泰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要去西牛贺洲？”樵夫狐疑的打量几人，“但看你们实力……穿过三障河都是问题。”
“你的修为勉强够格，但她？”樵夫冲云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筑基期就敢来须弥山，还想渡海……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镜听到有人点自已的名字，一脸茫然转过头来。
樵夫见云镜一脸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样儿，再加上她暴露在外的修为，估计就是哪个宗门出来历练的小弟子。
他要打击的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哎……”最后樵夫叹了口气，弯腰去扎自已砍好的木柴，“算了，我给你们指条路，但能不能过，看你们自已造化。”
年鸿泰立刻好声谢过樵夫，又去帮忙收柴。
须弥山藏龙卧虎，偶遇的这樵夫一双眼清澈见底毫无邪气，又能一眼看透几人的修为，绝不是一般人。
樵夫拒绝了年鸿泰请他上牛车的邀请，径直挑起扁担，走在黑牛前头，“跟我走。”
“想去西牛贺洲，不可能绕开三障河。”
“三障河有三关，过三关方能到河尽头入咸海。”
樵夫字字清晰，声音悠长，回荡在寂静只闻虫鸣的山林之中，“佛曰，三障有三，一为贪嗔痴等将众生流转于生死轮回，阻碍涅槃的【烦恼障】；”
“二为无知，无法证知法界的真实相，阻碍学佛道路的【所知障】；”
“三为罪孽，阻碍修成正果的【业障】。”
“要过此三障，须得六根清净，五蕴皆空，六尘不染，如此才能完好无损渡过三障河。”
“差半分，都会坠入河底，万劫不复。”
说着，樵夫慢慢停下脚步。
这时年鸿泰才惊觉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一座多年未修整的破庙，杂草丛生，砖瓦破碎，孤零零矗立在这荒山野岭里。
樵夫冲那座破庙念了声佛号，又重新迈开步子，“若你们心无杂念，过河便如履平地一般简单，但若你们沾染一丝不该有的恶欲……”
“但话说回来，凡人只是挣扎于俗世就已经拼尽全力，又如何做的到不沾六尘？”
“因此才需要修行……修佛也好，修道也罢。修为越高，心性越纯净，越不容易被六尘三障影响。”
不知走了多久，樵夫才在一个分岔路口前停下脚步，“沿着右边这条路往前走，走到太阳重新升起时，你们会在看到一个摆渡人……想办法让他相信你们有这个诚心。”
樵夫想了想，着重叮嘱修为最弱的云镜，“小姑娘，山林中山精野怪遍布，尤其擅长伪装人声，藏匿在灌木草丛中喊你交谈。”
“你切记，从走进这条【路】开始，万万不可出言，答应任何人的声音。”
“一旦开口，气息便会被这些难缠的精怪牢牢记住，更甚者，你开口那刻便已身中妖毒。”
年鸿泰压根不担心扮猪吃老虎的云镜，他回头去推搡蜷缩在云镜腿边彻底睡熟过去的江凌寒，“哎，醒醒，醒醒！！！”
年鸿泰头一次见睡眠中没有一点儿警戒心的修士，他脸色一黑，“江寒开！”
三人里就江凌寒一点儿保命的手段都没有，必须趁现在还没走进路口时跟他说明白。
云镜耳尖一动。
下一瞬，年鸿泰被云镜强行闭麦。
云镜环视四周，脸色沉了下来，“闭嘴。”
牛车附近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樵夫的影子？
年鸿泰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运用灵力在半空中写字，“樵夫有问题？”
云镜摇摇头，“樵夫没问题，甚至他坦诚至极。”
只是樵夫说的这条【路】，并不只有他指的那条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