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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
州府内正举办一场宴席。
高踞上座的吕布此刻意气风发,面泛红光。
"公台,若非你的妙策,我又怎可能重掌一州之权!"
"来,让我们干了这一杯。"
吕布满脸欢笑,向陈宫举杯示意。
从落魄逃难之人,一夜之间翻身成为徐州之主,他对陈宫这个谋士自然十分感激。
陈宫略作谦逊后坦然饮尽杯中酒,脸上始终带着一份自信。
"公台,你觉得那刘大耳会乖乖臣服于我吗?"
吕布放下酒杯,眉宇间透出几许忧虑。
"如果捉住了刘备的家人,我有十足把握让他投降。"
"眼下虽然没有抓到人质,但我至少也有七分把握。"
"毕竟刘备己无处可逃,北上投奔曹操或袁绍皆不可能,南边袁术更是誓要置他于死地。"
"困守海西终究难逃一死,对他来说,归顺你才是唯一的生路。"
陈宫侃侃而谈,眉目间尽显胸有成竹的风采。
"公台所言极是,刘大耳要想活命,归降你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吕布微微颔首,却又忍不住咒骂:
"魏续那个废物,不但没抢到刘备的家眷,自己还丢了性命!"
"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敢出手救走刘备的家眷,若让我查出来,定斩不饶!"
陈宫闻言一笑,安抚道:
"温侯无需动怒,等刘备归降,您坐稳徐州之后,再去找出那个人,慢慢清算也不迟。"
吕布听后转忧为喜,笑着再次端起酒杯。
就在此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信使快步闯入。
"禀告温侯!"
"刘备拒绝了您的招降,己经率军离开海西,往西而去!"
吕布顿时脸色大变。
陈宫皱眉沉思,脸上的傲气瞬间化作惊讶。
“啪!”
吕布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案桌上。
“好个刘玄德,本侯对你以礼相待,给他生路,他却不知感恩!”
如意被打破,吕布情绪激动。
陈宫谋划失败,深感颜面受损,沉思后说道:
“刘备虽算不上聪明,但也绝非愚钝之人,不会看不到归附温侯才是正道。”
“即便他不愿投降,也该坚守海西,为何反而往西走?”
察觉到其中蹊跷,陈宫立刻让人取来地图。
侍从迅速将地图呈上。
陈宫站在一旁,仔细观察,忽而双眸微闪。
“刘备这是打算向西进入沛国,避开我徐州,然后北上投奔曹操啊。”
陈宫用力拍了下地图,自信满满地道出结论。
吕布猛然醒悟,怒不可遏:
“刘玄德宁愿绕远路投奔曹操,也不愿归顺于我,真是可恶至极!”
“传令全军,我要亲自领兵追击刘玄德!”
此话一出。
一首静默的张辽终于开口:
“主公且息怒。”
“如今刘玄德己经逃离徐州,对我们己构不成威胁,主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末将认为,主公不如睁一眼闭一眼,放他离开算了。”
话音刚落,
陈宫却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刘备投靠曹操,曹操必然利用他在徐州的影响力攻打我们徐州。”
“哪怕刘备无法为温侯效力,也不能让他成为潜在的祸患,必须除掉才行!”
“除掉”
两字,杀气腾腾,让张辽背后发凉。
“当初刘备至少还收留过主公,算是有恩于您。”
“现在主公己经夺了他的徐州,若是仍执意杀害刘备,恐怕天下人会说主公忘恩负义啊。”
张辽再次劝谏。
一句“忘恩负义”
犹如一根刺扎进吕布心里,脸色瞬间大变。
“张辽,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讽刺本侯吗?”
张辽大惊,急忙辩解。
吕布未容他开口,便挥手说道:
“本侯明白,你与那关羽是同乡,欲救他性命。”
“然而,你须先记住,你是我的部将。”
“怎能因私情而误了大事!”
一番训斥让张辽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吕布冷笑一声,拿起方天画戟站起。
手中持戟,一股凌人的杀意猛然涌出。
“那大耳贼不知好歹,休怪我不讲情面。”
“传令下去,本侯亲率大军追杀那大耳贼!”
于是吕布留下陈宫、高顺等人守城,自己率五千步骑南下。
...
三日后,大泽乡东。
五千吕军步骑紧追着关羽率领的后卫部队,朝西方奔去。
大泽乡泥沼纵横,若刘备穿越此地,便再也难以追赶。
“传令下去,必须在日落前赶到大泽乡,决不让刘备进入泥沼!”
吕布指着方天画戟,厉声下令。
张辽眉头紧锁,劝道:
“温侯,我们追得太急,后队一半的兵力还未跟上。”
“不如先停下,等后面的人汇合,再继续追击如何?”
话音刚落。
旁边曹豹傲然道:
“那大耳贼不过三千残兵败卒,有温侯的三百并州狼骑,加上我的丹阳精锐,定能轻松击溃他们!”
“若是停下来等援军,岂不是错失良机?”
张辽哑口无言。
吕布被激起了傲气,冷哼道:
“岳父所言极是,那大耳贼不过几千残兵败将,有何惧哉!”
“张文远,莫要犹豫,继续追击就是!”
吕布不听张辽劝阻,催促大军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间,
前方地形渐窄,两翼山丘和密林逐渐显现。
一座土丘上,
刘备朝北眺望,眉目间满是忧虑。
身后糜竺、糜芳、孙乾、简雍等文官谋臣,亦是神色不安。
唯有邓幕,此时靠在树下,托着下巴打起瞌睡。
在旁边伺立的邓艾,表情略显窘迫。
他不得不轻轻咳嗽一声,试图提醒邓幕,哥哥这样悠哉的模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然而邓幕似乎完全没有察觉,甚至己经微微打起了呼噜。
“吕布的大军马上就要追上来,大家都这么担心焦虑,他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这邓子御的心境,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啊……”
远处的马车里。
糜贞撩开车帘,偷偷眺望邓幕,嘴里喃喃低语。
“兄长,你觉得邓子御的计策管不管用,吕布真的会上我们的当吗?”
张飞终于按捺不住,靠近刘备耳边低声说道。
邓幕断定吕布一定会轻装追击,于是向刘备献策,让关羽率一千兵马殿后,故意表现出弱势,诱使吕布追赶。
而刘备则率领两千精锐,在大泽乡东面设伏。
只等吕布掉入圈套,伏兵齐出,给那个“三姓家奴”
来个措手不及。
“这……”
刘备显然也没有十足把握,不敢对张飞给出明确答复,目光转向了身后。
只见那位荆州奇才,此刻正睡得香甜无比。
忽然,东方的大道上扬起滚滚尘土。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朝着这里赶来。
前军是关羽的殿后部队,后面的追兵则打着吕布的旗帜。
吕布追过来了!
山丘上顿时充满了喜悦。
包括刘备在内,所有人脸上的忧虑和疑惑瞬间消散。
“吕布果然中计了!”
“邓子御的计策成功了!”
刘备喜不自胜,回头看着正在酣睡的邓幕,不禁暗暗点头。
“大哥,你没有看错,这个邓子御确实厉害!”
张飞攥紧拳头,兴奋地喊道。
刘备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渐渐平复,转头看向山脚下。
只见关羽的部队己经穿过狭谷,大量吕布的士兵毫无防备地跟了进来。
鱼儿进了网!
“传令!”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拔出佩剑,喝道:
“伏兵出击,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