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的撕扯感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狂暴!
苏晚晴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飓风的枯叶,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成泥。怀中紧抱的晶莹骸骨散发着温润白光,勉强护住她最后一点心神。残鞘紧贴胸口,冰凉依旧,却传递着一丝微弱的安定。掌中嵌入祭坛的玉珏,光芒流转,成为这混乱风暴中唯一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瞬间,或许是永恒。
“砰!”
沉重的撞击!
并非坚硬的地面,而是某种粘稠、带着腐败气息的软泥!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一口淤血喷在散发着恶臭的泥沼里。
传送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恶臭、潮湿冰冷的泥水,还有…震耳欲聋的喧嚣!
苏晚晴艰难地抬起头,甩掉糊住眼睛的腥臭淤泥。
眼前,不再是死寂绝望的黑暗废墟。
而是一片…混乱、肮脏、却又充满了扭曲生机的景象。
这是一条狭窄、泥泞不堪的巷子。两侧是高耸倾斜、用各种破烂木板和锈蚀铁皮胡乱搭建的棚屋,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倒塌。棚屋之间扯着乱七八糟的绳索,挂满了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衣物。
空气污浊得令人作呕。刺鼻的劣质药味、腐肉的腥臭、汗液酸馊、还有劣质灵酒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怪味。
光线昏暗,只有棚屋缝隙里漏出的几缕油灯光,以及巷子深处悬挂的、几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破烂气死风灯。
然而,更冲击感官的,是声音!
叫卖声、咒骂声、讨价还价声、醉汉的呓语、女人的尖笑、孩童的哭嚎、还有不知名野兽的嘶鸣…各种粗俗、尖锐、混乱的声浪,如同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汇成一片永不停歇的、令人烦躁的噪音洪流。
这里…是黑水城?
前世记忆里,那个散修聚集、混乱无序、位于凌云宗势力边缘的三不管地带?
她竟然被传送到了这里!
苏晚晴挣扎着想从恶臭的泥沼里爬出来。
浑身无处不痛。
强行引导残鞘剑意入玉珏造成的经脉撕裂伤,空间传送的二次摧残,加上这重重一摔,让她感觉骨头都要散架。
丹田内,那好不容易恢复的炼气七层灵力,再次枯竭见底。
更糟的是,怀中那具温润的骸骨,在脱离废墟祭坛后,散发的白光迅速黯淡下去,变得如同普通的玉石,触手冰凉,再无之前的奇异。
掌中那枚嵌在祭坛上的玉珏,此刻也安静地躺在她满是污泥的手心,光芒彻底内敛,只留下一道流畅的弧线,温润依旧,却再无丝毫力量波动。
唯有怀中的残鞘,依旧散发着熟悉的冰凉,紧紧贴着她的心口,如同一个沉默的伙伴。
“呼…呼…”她靠在冰冷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墙壁上,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扯动全身的伤口。
必须先处理伤势!
这鬼地方,比妖兽丛林更危险!暴露重伤状态,无异于羔羊入狼群!
她强撑着,目光扫过巷子深处。
那里似乎更混乱,人影晃动,叫卖声也更密集。
黑市?
一个念头闪过。
前世流亡时,她听说过黑水城底层散修自发形成的“鬼市”,在深夜的混乱区域出没,交易着各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价格低廉,但风险极高。
或许…能在那里找到最劣等的疗伤丹药?
她艰难地从泥沼里拔出腿,污泥裹到膝盖,散发着恶臭。
顾不上这些。
她撕下破烂衣袍相对干净的下摆,将怀中那具失去光泽的骸骨和温润的玉珏,紧紧包裹在一起,塞进怀里最深处,贴着残鞘。
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然后,她扯起破烂灰袍的兜帽,尽量遮住自己苍白染血的脸颊和过于醒目的新生莹白肌肤,踉跄着,朝着巷子深处那片混乱的光影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泥泞湿滑,伤口剧痛,灵力枯竭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
更让她心惊的是,巷子里那些棚屋的阴影下,或明或暗投来的目光。
贪婪、审视、冷漠、不怀好意。
如同秃鹫盯着垂死的猎物。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在她身上扫视,评估着她的价值——一个受伤的、落单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年轻女修。
“哟,新来的?”一个油滑的声音从旁边一个挂着破旧幡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百草”二字的棚屋门口传来。
一个尖嘴猴腮、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老头,倚在门框上,绿豆眼滴溜溜地在苏晚晴身上打转,着重扫过她破碎衣袍下露出的染血手臂和莹白肌肤。
“伤得不轻啊,小娘子。”鼠须老头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要不要来点‘回春散’?保证药到伤除!价格嘛…好商量。”他搓着手指,眼神里的算计毫不掩饰。
苏晚晴脚步不停,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前世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她,在这种地方,任何多余的关注和回应,都可能引来致命的麻烦。
她只是低着头,加快脚步,融入巷子里更多晃动的人影中。
“切,不识抬举!”身后传来鼠须老头不屑的啐声。
越往里走,越是混乱。
狭窄的巷道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摊。
摊主大多面目不善,气息驳杂。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真假难辨:沾着干涸血迹的兽骨、锈迹斑斑的残缺法器、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草药根茎、颜色可疑的丹药、甚至还有封印着模糊兽影的符箓…
叫卖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上好的火犀角!只卖十块下品灵石!”
“滚!你这破角连一丝火气都没了,糊弄鬼呢!”
“爱买不买!穷鬼别挡道!”
“来看看!刚出炉的‘大力丸’!一颗顶三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苏晚晴强忍着眩晕和恶心,目光锐利地在一个个地摊上快速扫过。
疗伤药…最低等的…
终于,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缩在破旧蓑衣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枯槁身影面前,她停下了脚步。
那人的摊位上,只摆着寥寥几样东西:几块黑乎乎看不出材质的矿石,一把豁了口的柴刀,还有…三个小小的、粗陶烧制的劣质药瓶。
药瓶上没有任何标识,瓶口用脏兮兮的木塞堵着。
“药,什么价?”苏晚晴压低了声音,嘶哑地问。
蓑衣下的身影微微动了动,露出一双浑浊、毫无生气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
“一瓶,三块下品灵石。”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苏晚晴的心沉了下去。
她全身上下,除了怀中那些不能动用的东西,连半块灵石都没有!
“我…没有灵石。”她声音艰涩。
蓑衣人沉默了一下,浑浊的目光在她身上破烂的灰袍和染血的部位扫过。
“以物易物。”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值钱的,或者…有用的。”
苏晚晴沉默。
她有什么?
除了这身破烂衣服,就只剩下…那几枚被她当作暗器、边缘打磨锋利的碎灵石片。
她摸索着,从袖中暗袋里掏出仅剩的三枚碎灵石片,摊在手心。灵石碎片黯淡无光,几乎耗尽了灵力。
蓑衣人浑浊的目光落在碎石片上,毫无波动。
“垃圾。”他吐出两个字。
苏晚晴攥紧了碎石片,指节发白。
难道要动用那骸骨或玉珏?不行!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或者…残鞘?
这个念头刚升起,怀中的残鞘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窘迫,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警告?或者…提醒?
苏晚晴心中一动。
她猛地想起,在那影魇废墟祭坛上,骸骨盘坐之处,除了那枚玉珏,骸骨残破甲胄的腰带上,似乎还挂着一个小巧的、同样不起眼的…黑色皮囊?
她当时心神紧绷,只顾着玉珏,根本没在意!
她立刻伸手,探入怀中紧裹骸骨的破布包裹里,一阵摸索。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
果然是一个极其破旧、毫不起眼的黑色皮质小袋。
袋子很小,入手很轻,表面没有任何纹饰,磨损得厉害,边缘甚至有些开线。
看起来…毫无价值。
蓑衣人浑浊的目光扫过这破袋子,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苏晚晴心中也涌起失望。
就在她准备放弃,另想办法时——
她握着袋子的手指,无意间擦过袋子粗糙的内衬。
一种极其微弱、却难以形容的奇异触感传来!
仿佛…手指触碰到的不是粗糙的皮料,而是一片…温润的阴影?
这感觉一闪而逝!
苏晚晴心头猛地一跳!
她不动声色,将袋子递向蓑衣人,声音依旧嘶哑:“这个…换一瓶药。”
蓑衣人伸出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接过袋子,随意地捏了捏,掂了掂。
“破皮子。”他嗤笑一声,随手就要扔回来。
就在他手指即将松开袋子的刹那——
苏晚晴一首紧盯着他的浑浊眼睛!
她清晰地捕捉到,当蓑衣人的指尖,无意间也摩擦过袋子内衬的某个部位时,他那双浑浊的、毫无生气的眼睛,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快得如同错觉!
但苏晚晴确信自己看到了!
这破袋子…有古怪!
蓑衣人即将抛回的动作顿住了。
他重新捏紧了那个破旧的黑皮小袋,浑浊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晚晴脸上,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意味。
“一瓶。”他干涩地吐出两个字,将袋子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粗陶药瓶,抛给苏晚晴。
苏晚晴一把接住药瓶。
入手粗糙冰冷。
她拔开脏兮兮的木塞。
一股极其刺鼻、带着浓烈土腥味和劣质草药味的怪味扑面而来!
药瓶里,是半瓶粘稠的、黑褐色的糊状物。
这就是所谓的“疗伤药”?
苏晚晴毫不怀疑,这东西涂在伤口上,感染的风险比疗伤效果更大。
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谢了。”她低声道,将药瓶塞入怀中,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身后,那蓑衣人握着破旧的黑色皮袋,浑浊的目光盯着苏晚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着袋子的内衬,眼神深处,翻涌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与惊疑。
苏晚晴在混乱的巷道中快速穿行,寻找着暂时安全的角落。
终于,在一处堆满腐烂垃圾和破瓦罐的、散发着冲天恶臭的死胡同尽头,她找到一个被废弃的、半塌陷的狗窝大小的土洞。
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洞内狭小、潮湿、恶臭。
但至少,暂时避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壁,剧烈喘息。
掏出那个粗陶药瓶,看着里面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药糊,胃里一阵翻腾。
怀中的残鞘传来一丝微弱的凉意。
苏晚晴咬了咬牙。
拔出瓶塞,用手指挖出一大坨粘稠的药糊。
忍着强烈的恶心感,将其粗暴地涂抹在右臂那道深可见骨、依旧在渗血的伤口上!
“嘶——!”
药糊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如同烈火烧灼般的剧痛猛地袭来!
痛得她浑身一颤,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这鬼东西!
她强忍着剧痛,又挖出一坨,涂抹在后背被吴鹰等人攻击留下的伤口上。
同样的剧痛!
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伤口里搅动!
她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丝,才没有痛呼出声。
涂抹完毕,她迅速拉好破烂的衣袍,将那瓶劣质药糊塞到角落最深处。
然后,立刻盘膝坐好。
顾不上那钻心的剧痛和伤口传来的灼烧感,她闭上眼,全力运转起最基础的《引气诀》。
此地灵气稀薄驳杂,带着浓重的污秽气息。
但此刻,恢复一丝灵力,就是多一分活命的保障。
枯竭的丹田如同久旱的河床,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且污浊的灵气。
功法运转,带动着涂抹在伤口上的劣质药糊中那一点点微弱的药力,艰难地渗透着。
剧痛中,似乎真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感,在伤口深处蔓延开来。
聊胜于无。
不知过了多久。
洞外喧嚣依旧。
苏晚晴缓缓睁开眼。
丹田内,终于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带着污浊气息的灵力。
虽然驳杂不堪,远不如霜月果重塑后的精纯,但至少让她恢复了一些行动力。
伤口的剧痛也减轻了些许,那劣质药糊似乎真的有点止血生肌的微弱效果。
她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和恶臭的浊气。
该走了。
这黑水城鬼市,绝非久留之地。
她需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恢复实力。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破瓦罐,探出头。
巷子里依旧混乱。
目光扫过,她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不远处一面相对完整的、糊着厚厚一层污垢和破旧告示的土墙上,一张崭新的、还散发着淡淡墨迹的黄色符纸,异常醒目地贴在那里!
符纸顶端,画着一柄狰狞的滴血小剑——凌云宗执法堂的标记!
下方,用朱砂清晰地勾勒出一张女子画像!
眉眼清冷,带着一丝倔强,赫然是她的模样!
虽然画工粗糙,但特征抓得极准!
画像下方,一行触目惊心的朱砂大字:
―通缉:叛徒苏晚晴!
―残害同门,窃取宗门重宝!
―凡提供线索者,赏下品灵石五百!取其首级者,赏下品灵石两千!破格录入内门!
画像一侧,甚至还盖着执法长老林震天的鲜红法印!
一股寒意,瞬间从苏晚晴的脚底板首冲头顶!
通缉令!
而且悬赏如此之重!
五百灵石线索费!两千灵石买她的人头!还有内门资格!
这足以让黑水城所有的亡命徒彻底疯狂!
她猛地缩回头,背脊紧紧贴在冰冷的土壁上,心脏狂跳!
好快的速度!
凌云宗的手,竟然己经伸到了黑水城!
林震天,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置于死地!
怀中的残鞘,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杀意,微微震颤了一下,散发出一丝冰冷的锋芒。
苏晚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再次低头,看向怀中紧裹着骸骨和玉珏的破布包裹。
目光,最终落在那只刚刚换药得来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破旧皮囊上。
蓑衣人那瞬间收缩的瞳孔…指尖那奇异的触感…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小袋。
入手很轻,依旧破旧不堪。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丝微弱的灵力,缓缓注入其中。
没有反应。
袋子毫无变化。
她又尝试着,将一缕心神沉入其中。
依旧如同泥牛入海。
难道…真是错觉?
苏晚晴眉头紧锁。
她不死心,指尖再次拂过袋子粗糙的内衬。
这一次,她无比专注,指尖凝聚了一丝微弱的感知。
那种奇异的触感…再次传来!
仿佛指尖触碰的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温润流动的阴影!
“是…这里!”她眼神一凝!
指尖灌注灵力,狠狠按向那个感觉异常的区域!
嗡!
袋子内衬那个部位,猛地亮起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符文般的暗影印记!
与此同时!
苏晚晴感觉自己的手掌,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
她下意识地,将手往袋子里一探!
空间!
一个远比这破旧皮囊外表看起来大得多、约莫三尺见方的独立空间,清晰地出现在她的感知中!
空间内空荡荡,只在角落,静静地躺着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斗篷?
斗篷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灰色,材质非布非皮,触感冰凉柔韧。
苏晚晴心中狂震!
储物袋!
这毫不起眼的破皮囊,竟然是一个内含空间的储物袋!
虽然空间极小,品阶极低,但在这黑水城底层,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宝贝!难怪那蓑衣人…
她毫不犹豫,心念一动!
那件暗灰色的斗篷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触手冰凉柔韧,轻若无物。
她抖开斗篷。
样式极其简单,没有任何装饰,宽大得足以将她整个人笼罩。
苏晚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毫不犹豫地将这暗灰色的斗篷披在身上,拉起宽大的兜帽,将整个头脸都深深藏入阴影之中。
就在斗篷加身的瞬间!
一股奇异的、冰凉的气息笼罩了她。
她低头看向自己。
明明斗篷就在身上,但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身形轮廓,竟变得极其模糊、黯淡!
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墙角的阴影之中!
连她自身的气息,都变得微弱、飘忽不定,几乎难以察觉!
这斗篷…竟有隐匿形迹、收敛气息的奇效!
苏晚晴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天无绝人之路!
她再次看向洞口外。
那张染血的通缉令,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苏晚晴裹紧了身上的暗影斗篷,将整个身体更深地藏进阴影里。
兜帽下,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如同寒潭深水的眸子。
她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藏身的土洞,汇入巷子里混乱的人流,朝着更深的黑暗潜行而去。
残鞘紧贴心口,传来无声的冰凉。
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与杀机。
但至少,她手中,多了一张暗影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