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第二天清晨，县卫生局的吉普车停在卫生院门口。胖胖的王科长挺着啤酒肚走下来，手里晃着一封举报信：“林卫东，有人实名举报你们制售假药，现在卫生院必须停业整顿！”

“王科长，这是有人栽赃！”林卫东据理力争，“我们有证据证明这些药和卫生院无关......”

“证据？”王科长冷笑一声，油光发亮的脸上写满不耐烦，“上面交代了，必须严肃处理。先把药房封了，药品全部没收！”他身后的工作人员立刻掏出封条，苏月如冲上去阻拦，却被人一把推开，她踉跄着撞到药柜上，额头磕出一道血痕。

叶红梅见状，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被林卫东拦住。他死死盯着王科长的眼睛：“我要求向上级部门申诉。”

“随便你。”王科长甩下一句话，带着人扬长而去。看着空荡荡的药房，苏月如终于忍不住落泪，她擦拭着额角的血，声音发颤：“这些古籍和药方......”林卫东这才注意到，被封的药柜里，还藏着几本泛黄的医书，那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

深夜，林卫东坐在电话机前，手握着听筒犹豫再三。他想起张岚曾说过：“遇到解决不了的事，随时找我。”但电话拨到一半，他又放下了。现在证据不足，贸然求助，只会给张岚添麻烦。

然而，暗处的黑手并未就此罢手。第三天清晨，卫生院门口贴满了大字报，“庸医害人”“假药贩子”的字眼刺得人眼睛生疼。更过分的是，有人用红漆在墙上写满诅咒的话，还画了个大大的骷髅头。

就在林卫东焦头烂额之际，转机出现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医生......我知道假药的事。”说话的是集市上卖菜的阿芳，她穿着洗得褪色的碎花衬衫，紧张地绞着衣角：“我男人在城西的仓库搬货，听老板说，他们买通了......”

话没说完，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卫生院门口。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下车，为首的墨镜男扔下一叠钞票：“林医生，识相点就别查了。这些钱，够你在这穷乡僻壤干一辈子。”

林卫东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钱：“把这些脏钱拿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墨镜男脸色一变，挥了挥手。两个打手冲上来，林卫东只觉眼前一黑，腹部重重挨了一拳。剧痛中，他听见叶红梅的怒吼和苏月如的尖叫，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林卫东在剧痛中醒来。他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叶红梅守在一旁，左眼乌青，显然也挨了打。苏月如正在给他换药，她的手指轻柔却坚定，白色纱布下隐约露出手腕上的淤青。

“报警了吗？”林卫东挣扎着要坐起来。

——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林卫东倚在卫生院斑驳的门框上，看着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腹部的疼痛还在隐隐发作，可他的心思全在假药案的困局上。三天前被袭击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墨镜男临走时那句“别自讨苦吃”像根刺扎在心里。

“林医生！”清脆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叶红梅踩着泥泞的小路跑来，卡其色工装裤溅满泥点，高马尾也被雨水打湿，几缕碎发贴在小麦色的脸颊上。她怀里紧紧抱着个油纸包，喘着粗气说：“给你带了驴肉火烧，热乎的！”

林卫东刚要开口，卫生院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跑了进去。药房里，苏月如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米色针织衫下摆沾着褐色药汁。她今天戴着银框眼镜，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纤细的手指被瓷片划破，渗出点点血珠。

“怎么回事？”林卫东蹲下身，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纱布。苏月如想躲开，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别乱动，伤口要感染的。”她的手腕纤细白皙，在他掌心轻轻颤抖。

“刚才有人来闹事，说吃了我们的药得了怪病。”苏月如声音发颤，“那些人...那些人还说要烧了卫生院。”她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恐吓信，信纸被雨水洇湿，“下地狱”三个大字触目惊心。

叶红梅气得把驴肉火烧往桌上一摔，工装裤下紧实的双腿绷得笔首：“这帮孙子！我现在就去集市找他们算账！”

“先别急。”林卫东站起身，眼神扫过药房里被翻乱的药柜，“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我们得智取。”他注意到苏月如脖颈间挂着枚古朴的玉坠，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泛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