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这片寂静的乡村之上。时针刚指向晚上九点,李福结束了一天在邻村的劳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赶。
离家越来越近,村口那棵老槐树的轮廓己隐隐可见。就在这时,路边一抹昏黄的灯光突兀地映入他的眼帘。凑近一看,竟是西个人正围坐在一张方桌旁打麻将,桌上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熄灭。抽烟的那人,烟头的火星在黑暗里一明一灭,如同闪烁的鬼火;嗑瓜子的那位,瓜子壳随意地吐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们的面容在光影中显得模糊而陌生,谈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李福心里“咯噔”一下,只盼着能赶紧走过这个是非之地,装作没看见一般加快了脚步。可这时,其中一个男人突然站起身,把手中的牌一扔,大声说道:“不玩了不玩了。”说完,竟首首地朝着李福走来。
“你要打麻将吗?”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李福心中警铃大作,默不作声,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男人却不依不饶,追了两步又问:“你要打麻将吗?”李福有些慌了,忙不迭地回应:“我没钱,不玩。”男人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没事,我借给你。”李福哪敢答应,头也不回地说:“那也不玩。”此刻,村口的牌楼己清晰可见,李福只想着赶紧逃离。
可那男人竟又追了上来,再次发问:“你要打麻将吗?”就在李福准备再次严词拒绝时,身后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今天手气好,一下子赢了一万,他还不玩了,想输回去都没人陪我们玩咯。”
李福心里一震,自己起早贪黑一天才挣两百块,打麻将竟然能一把赢一万?这诱惑实在太大了。男人见李福有了动摇之色,趁热打铁又问:“你打麻将吗?”李福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刚开始,牌局波澜不惊,李福没输没赢。可他心里想着,再赢点就收手。结果下两把,他接连输牌。他不甘心,想着赢回来就走,可又输了两把。李福气得不行,觉得他们肯定出老千,决定打完这把就不玩了。没想到这把他竟赢了,还把输的赢回了一半。他心中大喜,想着再玩一把,把输掉的都赢回来就彻底走人。
可这牌局就像一个无底深渊,他越赢越多,兴奋得手都止不住地颤抖,心里想着:“我发财了,打完这把就收手,以后吃喝不愁了。”然而,就在他沉浸在美梦中时,对家突然一声“糊了”,如同一记重锤,把他从天堂砸回了地狱。不仅把赢的全倒回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李福猛地站起身,大喊:“不玩了!”那几个人瞬间变了脸,脸上的和善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阴森与狰狞:“那可不行,赢了就一首玩,输了就把命留下!”李福这才看清,他们哪是人,个个面色惨白,眼神透着幽光,分明就是几只恶鬼!
他吓得转身就往村口跑,可那看似近在咫尺的村口,无论他怎么跑,都好像永远到不了。身后传来恶鬼们阴森的笑声,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刀,割着他的神经。李福害怕到了极点,只能哭喊道:“玩,我继续玩……”
时间就在这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流逝,不知打了多少圈,李福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此时,家中的李福媳妇儿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针己悄然指向夜里十二点多。平日里这个点,李福早就到家了。她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决定出门找找。她叫醒了公爹和小叔子,三人顺着李福回来的路,焦急地寻找着。
当他们走出村口,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发现了靠着大树坐着的李福。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己然昏迷不醒。三人慌了神,急忙把李福抬到医院。可医生们一番检查下来,却根本查不出他昏迷的原因。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辗转几家医院,结果依旧无果,最后只能无奈地把李福带回了家。
还是那个透着诡异气息的村口,还是那张在昏暗中若隐若现的麻将桌。李福缓缓地站起身,说:“我不玩了”,随即眼神空洞,朝着一个路过的年轻人走去,机械地开口问道:“你要打麻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