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暗流裹挟着海藻缠住脚踝,我在幽蓝的海底拼命划动双臂。身后传来青铜锁链断裂的轰鸣,周研究员最后的嘶吼声混着气泡消散在咸涩的海水中。废弃潜艇基地的锈迹在透视里泛着暗红,像是凝固的血迹,而入口处三米深的泥沙下,赫然埋着半截刻满甲骨文的青铜柱。
当指尖触到基地生锈的舷梯时,肺部几乎要炸裂。我撞开舱门的瞬间,腐臭的海水倾泻而入,照亮舱室内横七竖八的骸骨。这些穿着二战时期德军制服的尸体保持着战斗姿势,手里的MP40冲锋枪早己锈蚀成废铁,而他们脖颈后的刺青——与周研究员小臂上的啤酒花图腾如出一辙。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我猛地转身,矿灯照亮角落蜷缩的身影。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皮肤布满被海水泡发的褶皱,却用完好的左手紧紧抱着个防水箱。他胸前挂着的青铜吊坠晃出冷光,正是航海图上标注的"地令"。
"您是?"我话音未落,老者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我是周建国...老周的父亲。"他艰难地扯开衣袖,布满伤疤的小臂上,褪色的啤酒花图腾正在渗血,"六十年前,我们守阵人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防水箱在海底水压下发出刺耳的嘶鸣。老者将箱子推过来,里面除了半块刻着星图的青铜令牌,还有本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日记。1945年8月的字迹力透纸背:"德军潜艇秘密运送郑和宝船部件,林氏先祖勾结日寇妄图窃取镇海仓。今夜,我将启动自毁程序..."
舱外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我用透视能力探查,十几条人形黑影正顺着锚链游来,他们身上的潜水服印着林氏集团的LOGO,腰间绑着的定时炸弹泛着幽绿的光。老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地令"塞进我掌心:"三令合一的口诀藏在老啤酒厂的糖化罐里,密码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逐渐涣散,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死死盯着我身后的舱壁。
矿灯扫过斑驳的钢板,用刺刀刻出的啤酒花图案旁,歪歪扭扭的德文下方写着"1945.08.15"。我突然想起周研究员说过,父亲牺牲那天正是日本投降日。当第一枚炸弹在基地外炸响时,我抓起所有东西冲进逃生通道,却发现出口被新浇筑的混凝土封死——有人算准了我会逃到这里。
爆炸的气浪将我掀翻,碎石划破额头。在意识模糊的瞬间,透视能力不受控制地扩散。惊人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整个潜艇基地下方,竟是由无数青铜齿轮组成的巨型机关,而中央核心处,沉睡着一尊十米高的郑和青铜像,他手中的航海罗盘正与我怀里的"地令"产生共鸣。
"找到你了。"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正雄戴着特制的深海头盔,身后跟着六个装备精良的潜水员。他的手中握着微型鱼枪,枪口对准我的心脏:"把'地令'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他身旁的屏幕正在播放实时画面,老啤酒厂的糖化罐己经被吊车吊起,而罐底露出的密码锁,正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我握紧藏在身后的青铜柱,那上面的甲骨文突然发出微光。当林正雄扣动扳机的刹那,我侧身滚向机关核心处,鱼枪擦着耳际飞过,钉入郑和铜像的胸口。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铜像被击中的部位渗出金色液体,这些液体顺着青铜齿轮流淌,整个基地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你干了什么?"林正雄的怒吼声被机关运转声淹没。我看着手中的"地令"与郑和罗盘完美契合,海底突然亮起万千盏青铜灯,照亮岩壁上的巨型壁画。画面中,郑和船队与倭寇激战,而林氏先祖正站在敌船上,手中拿着半块青铜令牌。
倒计时的蜂鸣从西面八方响起,林正雄的潜水服警报器疯狂闪烁。他的手下开始自相残杀,争夺仅剩的逃生舱。而我在混乱中发现,岩壁缝隙里藏着个刻满啤酒花的密道,尽头似乎连接着另一片海域。
当最后一枚炸弹爆炸时,我抱着昏迷的林正雄冲进密道。海水倒灌的压力几乎要将胸腔挤爆,但透视能力清晰地显示,密道尽头的岩壁后,藏着个刻着"人令"二字的凹槽。而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我终于明白周建国临终前的眼神——原来开启镇海仓真正的钥匙,从来不是令牌,而是守阵人的血脉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