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总带着股煤烟味。萧砚站在刑部大牢的石阶上，靴底碾着碎冰，咯吱声里混着狱卒腰间铁链的碰撞——这声音与扬州莲池底的骨节摩擦声，竟有几分相似。牢门的铜锁刚被打开，一股馊臭的血腥气就涌了出来，墙上的烛火猛地跳了跳，将宁承业的影子投在潮湿的石壁上，像只张开翅膀的蝙蝠。

“萧大人倒是守信。”宁承业隔着铁栏抚着胡须，他的囚服上绣着暗金色的莲花纹，针脚与柳府账册上的批注如出一辙。“本王知道你在找什么——那两颗鸽血红宝石，藏在能照见‘过去’的地方。”他突然压低声音，指甲在栏杆上划出漕帮暗号，“太液池的冰底下，沉着具穿龙袍的尸骨。”

苏小棠在牢门外的廊柱上发现了新刻的莲花印，墨迹尚未干透。昨夜负责看守宁王的狱卒今早被发现吊在房梁上，舌头被割掉塞进嘴里，胸口的位置插着支莲状银簪——正是柳如烟生前常戴的那支。更诡异的是，狱卒的指甲缝里，沾着只有皇宫御花园才有的胭脂草粉末。

“他们在宫里有内应。”萧砚将狱卒的尸身翻过来，后腰烙着朵淡青色的莲花，与扬州小和尚身上的印记完全相同。大理寺少卿匆匆赶来，递上份卷宗：“萧大人，查出来了，宁王府的账房先生三个月前就进了宫，现在是御书房的侍墨太监。”卷宗里的画像上，那太监的左耳缺了半片，正是三年前漕运案里失踪的账房。

潜入御书房时，更漏刚敲过三更。苏小棠用银簪挑开暖阁的暗锁，迎面撞见尊紫檀木屏风，屏风上用金线绣的江山图里，藏着朵极小的血莲，花瓣指向书架后的暗格。暗格里摆着个锦盒，里面没有宝石，只有半张人皮，皮上用朱砂画着太液池的地图，标注着“龙眠处”三个字。

人皮的边缘粘着根金发丝，苏小棠认出这是皇后常用的发油香气。更诡异的是，皮上的纹路与宁承业囚服里层的暗纹完全吻合——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书架突然传来异动，萧砚拔刀劈开夹板，里面藏着个穿宫装的女子，她脖颈上的莲花胎记正在渗血，正是宁承业的私生女柳如烟！

“别来无恙啊，薛妹妹。”柳如烟的脸一半是人皮，一半是肉瘤，“母亲说，那两颗宝石能照出先皇遗诏的藏匿处，只要拿到它，就能证明宁王才是正统。”她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的血莲图腾正在蠕动，“可惜她没算到，这莲花蛊早就反噬了。”

暖阁的地砖突然翻转，两人坠入密道。通道两侧的烛火亮起，照亮了墙上的壁画——画中女子抱着个婴儿跪在龙椅前，婴儿的襁褓上绣着莲花纹，而在女子的脚边，堆着数十具穿官服的尸体。柳如烟说，这是二十年前的“换子案”，当今圣上根本不是先皇血脉，真正的皇子被宁王府换走，藏在“龙眠处”。

密道尽头通向太液池的冰窖。冰砖里冻着数十具尸体，都是这些年追查此案的官员，每个人的眼睛都被挖走，伤口处凝结着冰晶，形状像极了绽放的莲花。冰窖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个穿龙袍的少年，他的胸口插着支银簪，与狱卒身上的那支一模一样，而在他的枕下，压着颗鸽血红宝石，宝石里映出皇后的脸。

“他才是真太子。”柳如烟的声音带着癫狂，“可惜昨天刚被灭口。”她突然扑向苏小棠，指甲里弹出淬毒的莲针，“皇后说了，只要杀了你，就把另一半宝石给我！”冰窖突然震动，冰层裂开缝隙，冻着的尸体纷纷坠落，露出底下刻满莲花纹的祭坛——与扬州莲心寺的地宫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