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内腐腥如蛛网般缠结,血腥味渗入汉白玉砖缝,即便暴雨冲刷三日仍挥之不去。
赵景琰苍白的面容映着药炉青烟,玄色衣袍因连日未换泛起褶皱,指节死死扣住苏念初的床榻。
当指尖终于触到她微凉掌心渐起的温度,少年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松垮——而宫门外,值夜的侍卫仍保持着拔刀的姿势凝固在廊下,整个紫禁城像被抽走魂魄的巨兽,唯有更漏声在死寂中空洞回响。
纱帐微动,苏念初费力地撑起身子,望着榻前形容憔悴的赵景琰。
她苍白的指尖轻轻拽住少年染血的衣角,声音微弱却满是心疼:“景琰哥哥,你眼下乌青得吓人,”她强挤出一抹笑意,气若游丝道,“再这样守下去,该轮到我担心你了。
外头堆积如山的文书还等着你,莫要为了我误了正事。我真的......真的己经好多了。”
赵景琰将滑落的锦被重新掖好,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苏念初的额头,声音低沉而笃定。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疼惜:"政务自有他人盯着,你什么都不用想。"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侧脸,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就安心睡一觉,等再睁眼,我还在这儿。天塌下来,我也替你扛着。"
苏念初蜷在锦被里,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浅红,眉眼弯弯似含着笑意。
她抬手轻轻捏住鼻尖,故意皱起鼻子嗔怪道:“景琰哥哥,你身上的味道都快把药香盖过去了。”
指尖虚虚点在他染着药渍的衣襟上,语气里满是娇嗔,“快去好好收拾一番,不然我可要嫌你了。
我保证乖乖躺着,连手指头都不乱动。”
赵景琰耳尖瞬间泛起红晕,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避开苏念初含笑的目光,慌乱间碰倒了案上的茶盏。
瓷盏与地面相撞发出轻响,他手足无措地弯腰收拾碎片,声音闷在胸腔里:"你......你可不许乱动。"
攥着碎瓷的指节微微发白,临出门又忍不住回头张望,首到见她乖乖躺好,才脚步匆匆往浴房而去,袍角扫过门槛时还带着几分急切。
雕花门扇吱呀轻响,赵景琰跨出门槛时,玄色衣摆还沾着药炉的青烟。
小禄子捧着熏得沁香的云锦衣衫小步紧追,帽檐上的红缨随着脚步轻颤:"主子,西暖阁的香汤早备下了,还兑了安神的沉水香。"
赵景琰抬手松了松勒得发紧的玉带,喉间溢出沙哑的应和。
夜风卷起他鬓边碎发,露出眼下青黑的倦意,望着长廊尽头蒸腾的雾气,指节无意识着袖中苏念初用过的帕子:"都动作麻利些。"
话音未落,己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疾步而去,袍角带起的风,将廊下悬挂的铜铃撞出清泠声响。
氤氲水汽裹着沉水香漫出浴房,蒸腾的水雾里,小禄子指尖悬在赵景琰腰间的玉带扣上迟迟未落,望着主子紧蹙的眉峰,喉间的话像被烫着似的反复打转。
当鎏金腰带坠地发出闷响,赵景琰忽然睁开眼,墨色瞳孔映着晃动的烛火:"别吞吞吐吐。"
他屈指弹了弹浴桶边缘,溅起的水花打湿小禄子的衣襟,"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