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初仰头望着他,苍白脸颊泛起淡淡笑意,眼尾缀着细碎水光,像揉碎了的星河。
她轻轻晃了晃被握住的手,声音软糯如糯:“景琰哥哥,你瞧——”
说着便松开他的掌心,原地转了个轻盈的圈,银狐裘上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摆,“我真的全好了,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躺散架啦。”
她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带着药香的清甜,“好不容易能下床,自然要好好活动活动。”
赵景琰指尖着她腕间细绒,目光扫过她鬓边凌乱的发丝,喉结微动:“用完这盅百合粥,去泡个玫瑰浴可好?”
他屈指将她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掌心残留的龙脑香混着她身上的药味,“我己吩咐尚宫局备下新制的花瓣凝脂,再叫最得手的嬷嬷来伺候——”
话落忽觉不妥,忙又补上一句,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讨好,“若你不喜旁人,我亲自替你擦背也成。”
苏念初指尖捏着帕子轻轻拍了下他手背:“堂堂太子殿下,哪有替人擦背的道理?”
她别过脸去,耳尖泛着薄粉,“我自个儿能成,你这般说辞,倒显得我是个没手脚的废人了。”
赵景琰见她恼羞成怒的模样,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顺势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蹭:“旁人自然使不得,你是我的……”
话音一顿,喉间滚过未出口的话,“总归要我看着才安心。”
他抬眸望向窗外摇曳的宫灯,想到暗牢里那些腌臜事,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等泡完汤,再让太医来诊脉,若还需调养,你便在咸安宫多住些时日。”
苏念初被他圈在怀中,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先前的羞怯渐渐化作暖意。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闷闷道:“你每日要处理那么多政务,哪能总陪着我……”
“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赵景琰收紧手臂,声音低沉而笃定,“那些奏折,晚些批阅又何妨。”
他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听话,好好养着。”
苏念初仰头望着他眼底化不开的温柔,睫毛轻颤着微微点头:“好,都听你的。”
赵景琰目光追着苏念初消失在雕花屏风后,喉结微动唤道:“小禄子。”
守在廊下的人闻言疾步而入,伏地时在青砖上磕出轻响。“殿下!”
“去内务府挑西个手脚麻利的嬷嬷,伺候公主沐浴。”
他着袖口暗绣的龙纹,凤目微眯,“水温要始终保持在三十七度,花瓣浴汤每半柱香一换。”
小禄子额头紧贴冰凉的地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奴、奴才明白!定当吩咐她们寸步不离守着!”
他连滚带爬起身,正要疾步退下,又被赵景琰一声冷笑钉在原地。
“慢着。
他慢条斯理展开袖口,绣着金线的五爪蟒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指尖捏起案头的鎏金香炉轻轻摇晃,沉香屑簌簌落在青玉案上,“叫两江总督进贡的厨子来见孤。”
尾音漫不经心地拖长,鎏金护甲叩击香炉边沿,发出清越的声响。
小禄子浑身一颤,额头几乎要贴到地砖缝里:“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