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剪影

赵景琰垂眸凝视着掌心那枚染血玉佩,喉结微动却未发一言。

寒风卷着雪粒扑进屋内,将他周身凝成一道僵硬的剪影。

赵顺安目光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与小福子挑衅的笑脸上来回游移,忽然嗤笑一声,袍袖拂过案上寒光西溢的匕首:"琰儿,你来吧。"

玄色大氅扫过满地碎雪,他转身时丢下最后一句,声音裹着沉沉暮色,"阿玛先回府了。"

话音未落,厚重的木门己轰然闭合,将满院暗卫的身影隔绝在风雪之外。

赵顺安踩着积雪大步往外走,玄色大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胡守礼匆匆追来,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庭院格外刺耳:"主子——"

话音未落,赵顺安骤然转身,寒星般的目光扫过来,冻得发红的眼角泛起冷光。

胡守礼半截话头僵在喉间,后颈瞬间渗出冷汗,连滚带爬地矮下身,在雪地里生生将后半句咽回肚里。

雕花软轿的帘子重重落下,隔绝了呼啸的风雪。

赵顺安靠在铺着虎皮的软垫上,指尖无意识着袖中冰冷的密诏残片。

胡守礼候在轿外大气都不敢出,只听里头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便是一句裹着冰碴子的冷笑:"迟早的事。"

话音消散在凛冽的北风里,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扑棱棱掠过暗沉沉的天际,只留下轿中若有似无的檀香,混着雪粒敲打轿顶的声响,在空气中愈发显得诡谲莫测。

司礼监内烛火摇曳,赵景琰抬手挥退左右,玄色龙纹袍在青砖地上铺开冷硬的阴影。他解下染血的玉佩丢在对方脚边,鎏金靴尖碾碎飞溅的冰晶:“你想和本太子说什么?”

小福子艰难地抬起头,的眼皮半掩着浑浊的眼珠,喉间发出含糊的嗤笑。他挪动锁链,在地面拖出蜿蜒血痕,沙哑的声音混着喘息在空荡的殿内回响:“殿下可知......乾清宫那幅《山河图》后,藏着怎样的秘密?”

赵景琰瞳孔微缩,龙纹玉佩在靴底发出刺耳的碾磨声:“少拿故弄玄虚的把戏拖延时辰。”

他屈指弹向铜炉,火星骤然窜起,照亮小福子脖颈处新添的烙铁伤痕,“孤没耐心听谜语。”

“耐心?”小福子突然仰头大笑,喉间涌上的血沫溅在明黄龙纹砖上,“当年先帝离宫前,正是从那幅画后取出遗诏——可您猜,画轴夹层里,藏着的究竟是陛下新拟的立储密旨,还是......”

话音戛然而止,他剧烈咳嗽着蜷缩身子,染血的指尖在地面划出诡异纹路,“赵顺安又为何会答应帮先帝抚养您长大?先帝是归隐了?还是被……”

廊外更鼓声突然凌乱,惊得檐角冰棱接连坠落。

赵景琰僵在原地,袖中银针“当啷”坠地。

铜炉里炸开的火星扑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得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冲破理智。

他踉跄半步扶住案几,玄色龙纹袖扫落一盏青瓷烛台,在寂静的殿内炸出轰然巨响。

“住口!”太子突然暴喝,声音却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小福子却笑得愈发癫狂,血沫顺着下巴滴在蟠龙砖缝里,像是开出一朵朵妖异的花。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脖颈处的烙铁伤痕随着动作渗出血珠:“殿下真以为自己是先帝亲子?赵顺安那老狐狸……”

“够了!”赵景琰抽出腰间软剑抵住对方咽喉,剑身却在掌心不受控地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