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卷着画舫珠帘叮当作响,不一会功夫,胡守礼己领着西个轻纱覆面的女子踏过跳板。
她们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在灯笼映照下泛着细碎银光。
苏若璃轻笑着出声道:“不愧是贴身伺候你的,倒是知晓你心意。”
赵顺安瞬间眉毛拧成一团,眼底寒芒骤现,朝着胡守礼厉声吼道:“混账东西,谁让你领女子上来的?”
他猛地拍案而起,鎏金茶盏应声翻倒,滚烫的茶水在檀木桌面蜿蜒成暗红的溪流,“没听见夫人要的是唱曲伶人?”
胡守礼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甲板上,声音发颤:“主子恕罪!奴才想着……想着扬州瘦马擅音律歌舞,定能讨夫人欢心……”
苏若璃指尖抚过鬓边的玉簪,目光在女子们纤细的腰肢上掠过,“无妨,这身段,想必唱曲儿也是一把好手。”
话音未落,为首的女子忽然抬头,面纱滑落的瞬间,露出与苏若璃有五分相似的眉眼。
赵顺安玉佩的动作微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夫人喜欢便好。”
他抬手指向舱内,鎏金护甲在月光下闪过冷芒,“还不快给夫人献唱一曲?”
西名女子莲步轻移,鱼贯而入舱内。
为首的女子跪坐在织锦软垫上,素手轻拨琵琶,弦音乍起时。
苏若璃盯着对方染着丹蔻的指尖,“这曲子倒是耳熟。”
她转动腕间的翡翠镯,“像是那年你带我去江南时,在秦淮河畔听过的调子?”
话音未落,琵琶声陡然拔高,女子启唇唱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尾音婉转间,鬓边珍珠簌簌而落,正砸在苏若璃脚边。
胡守礼仍伏在甲板上不敢起身,后颈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
“停。”赵顺安突然掷出茶盏,青瓷在甲板上炸开的脆响惊飞了栖在桅杆上的夜枭。
"是哪个狗东西安排的?谁教你唱这出的?”
"主子息怒......"胡守礼抖如筛糠,额头几乎要嵌进甲板缝隙。
苏若璃望着那张与自己年轻时有五分相似的脸,忽然想起十几年前年前江南的画舫。
此刻舱外传来苏念初银铃般的笑声,混着赵景琰温柔的叮嘱,透过鲛绡帘飘进舱内,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算了。"苏若璃强压下喉间腥甜,指尖掐进掌心,"何必与个唱曲之人置气?"
她俯身拾起珍珠,慢条斯理擦去血迹,"倒不如让她们换支《游园惊梦》,应应这月夜良辰。”
他咬着牙道,“璃儿,就凭她,也配让你屈尊开口?”
“因为看到她,我便想起你当年如何说的。”
苏若璃突然凑近,发间苦艾香混着他熟悉的龙涎气息,“你说‘这世上独一份的苏若璃,本王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如今倒好,连张赝品都能引得你动杀心。”
甲板上死一般寂静,远处传来苏念初弹错的琵琶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滚!"赵顺安拂袖转身,西名伶人连滚带爬逃下画舫。
待他们跌跌撞撞踏上河岸,早有黑影从芦苇丛中现身——周福喜猩红披风猎猎作响,抬手示意铁甲侍卫围拢:"带走。"
被粗绳捆着的女子突然挣扎,"大人方才明明说..."
话未说完,周福喜镶铜指套的巴掌己狠狠甩在她脸上,血珠溅落在青砖上,"聒噪!敢扫夫人的兴,当这是什么地方,容的到你们撒野?"
夜色中,侍卫的长刀映出森冷寒光,惊起芦苇荡中一群白鹭,扑棱棱掠过暗沉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