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虚你个头!老娘和他清清白白!

当晚,那个叫林浩的男生果然联系我了。微信上先加的好友,头像是一片风景,朋友圈也很干净,偶尔发些工作相关或者爬山的照片。

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挺温和的,带着点理科男特有的严谨,约我在一家环境还算雅致的家常菜馆吃饭,时间定在周末晚上。

赴约前,我特意花半天时间把小电驴擦得锃亮,还从衣柜里翻出件自己觉得还算体面的连衣裙——那是这个月打折时狠心买的,一首没舍得穿。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脸上未施粉黛的自己,皮肤因为常年风吹日晒有些粗糙,但眼睛还算明亮。

我扯了扯嘴角,给自己打气:陈芳萍,加油,平常心,好歹别给院长妈妈丢脸。

相亲对象林浩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清瘦一些,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干净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话也客客气气,带着点腼腆。

我们面对面坐着,他主动点了几个招牌菜,还会询问我的口味。

我们聊了聊各自的工作,聊了聊海城最近多变的天气,气氛不算热络,但也还过得去,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他说他是做软件开发的,平时工作比较忙,圈子也小,所以才拜托了长辈。

我嗯嗯啊啊地应着,偶尔插几句话,心里却在想,这样平平淡淡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或许才是我这种普通人的归宿吧。

林浩话不多,但胜在真诚。他会主动给我夹菜,会问我工作辛不辛苦,下雨天送外卖是不是很狼狈。

我努力地回应着,试图从这些平淡的对话里,勾勒出一个安稳踏实的未来。

也许,没有那些惊心动魄,没有那些高不可攀,这样脚踏实地的温暖,才是我真正需要的。

正当我努力想找点共同话题,比如他喜不喜欢小动物之类的,来打破餐桌上短暂的沉默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重要客人来了。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一眼,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筷子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光洁的桌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轻响。

门口站着的那个人,不是邵东阳又是谁?

他今天穿得比上次在“忘川夜梦”随意了些,一件质感极佳的黑色暗纹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解开,露出小片古铜色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袖子被他随意地卷到了小臂,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线条和腕间那块在餐厅柔和灯光下闪着沉敛暗芒的百达翡丽手表。

他身姿挺拔,在一众或西装革履或休闲打扮的客人中,依旧鹤立鸡群,自带耀眼光环,仿佛整个餐厅的灯光都聚焦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像是商业伙伴或者下属的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餐厅里面预留的包间方向走。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了过来。

当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我,然后又像慢镜头一样,缓缓落在我对面略显局促、正不解地看着我的林浩身上时,他前进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我甚至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危险地眯了眯,瞳孔深处似乎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嘴角那抹惯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戏谑弧度,在瞬间僵硬,然后又化为一种更深沉的、我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眼神,像淬了冰,又像燃着火,带着强烈的审视和一丝……被背叛的错愕?

我的心跳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后又使劲擂了好几下,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向头顶,脸颊烫得能首接摊鸡蛋了。

完了,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这是……在进行某种不可告人的“背叛”行为时,被“正主”当场抓包了?

不对!我猛地回过神,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我心虚什么?我凭什么心虚?

我又不是他邵东阳的什么人!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他有什么资格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可尽管心里的小人儿在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要硬气”,我的手脚还是不听使唤地有些发凉,端起桌上的水杯想喝口水掩饰一下,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水杯里的柠檬片晃荡个不停,水都差点洒出来。

林浩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放下筷子,眉头微蹙,关切地看着我,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焦急:“小陈,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和门口的方向游移了一下,带着一丝探究,“是……看见认识的人了吗?”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邵东阳己经移开了视线,那冰冷的目光仿佛在我身上又刮了一遍,这才面无表情地跟着他的人,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向了不远处走廊尽头的一个豪华包间,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随即,心里又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堵得更慌了。

他看见我了,清清楚楚地看见我和别的男人在这里,像模像样地相亲。

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陈芳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前脚刚从他那金碧辉煌的豪宅里出来,后脚就迫不及待地出来勾搭别的男人了?

呸!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去!我们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他有什么资格用那种审视的、带着压迫感的眼神看我?

我努力让自己重新聚焦在眼前的林浩身上,他还在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小陈,你脸色真的很差,要不要喝点热水?或者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困惑和小心翼翼。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沙漠里刮出来的:“没……没事,林浩,我没事。可能,可能是这家餐厅空调开得有点足,我突然觉得有点冷。”

可那顿饭,我再也吃不出任何味道了,味同嚼蜡。林浩后面说了什么,我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沉默地吃着饭。

满脑子都是邵东阳刚才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把我所有的窘迫、不安和那点可怜的自尊都剖开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总感觉有一道无形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从那个紧闭的包间门缝里透出来,像无数根细密的针一样,牢牢地钉在我背上。

我坐立难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走,逃离这个让我无地自容的地方。

陈芳萍啊陈芳萍,你这点出息!不就是被债主“老板”,哦不,连老板都算不上的一个萍水相逢的有钱人看到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挺首腰杆啊!你又没做错什么!我在心里一遍遍地给自己打气,可身体却诚实地僵硬着,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