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头疼像一把钝刀，在我脑子里搅动。我猛地睁开眼，窗外透进一丝微光，天色蒙蒙亮。

喉咙干涩得像冒烟，胃里翻江倒海，昨晚那瓶红酒的后劲儿，比我想象的要猛烈得多。

身体的难受，却被一个清晰的念头瞬间冲散——钱！

我颤抖着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微信钱包里的数字，像一剂强心针，让我瞬间清醒。二十万！真真切切的二十万！

狂喜如潮水般涌来，又被紧随而至的羞耻感狠狠拍打。昨晚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邵东阳的吻，我那一巴掌，还有我那破锣嗓子嚎出来的《我的未来不是梦》……以及，他眼底那份洞悉一切的玩味。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任人嘲笑。那股热辣的羞耻感，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但那又怎样？二十万！这二十万，能解决我多少燃眉之急！为了这笔钱，我愿意再当一次小丑！

我立刻点开微信，找到邵东阳的头像。 现在，我需要立刻把欠他的钱还清。

车子的维修费，六万多，我手指颤抖着，首接往邵东阳的转账页面输入了六万五千元。

生怕他会拒绝，或者说些什么嘲讽的话。

消息发出，很快，他的头像亮了一下，显示“对方己收款”。

没有回复，没有多余的字眼。像他那样的人，自然不会在乎这几万块钱。他收了，我反而松了口气。这笔账清了，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一大半。

我盯着手机屏幕，回想起昨晚。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记忆模糊得像蒙了一层雾。只记得最后，邵东阳吩咐司机送我。他没有再为难我，也没有再提那些让人羞耻的要求。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再见到邵东阳。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十点多回家，骑着我的小电驴，穿梭在大街小巷，送着一份又一份外卖。

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微信钱包里多了十几万。这笔钱，像一个沉甸甸的秘密，压在我心底，也像一团火，点燃了我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渴望。

我把其中大部分存进了银行，只留了一小部分在微信里，以备不时之需。

每次看到那串数字，我都会想起邵东阳，想起他眼底那抹深不见底的幽暗，想起他说“那我教你”时的压迫感，想起他随手一挥就是十万的豪气。

那种被金钱支配的感觉，让我心底涌起一丝不适，但很快就被这沉甸甸的诱惑淹没。

自尊能当饭吃吗？不能。钱能。

我告诉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是卖力表演。钱到手了，一切都值得。

……

邵氏集团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海城繁华的都市景象。

邵东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轻点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陈芳萍转账的记录，那笔六万五千元。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动作倒是快。

回想起昨晚上的酒局，他眼底的玩味更浓了。

她那巴掌，扇得清脆响亮，带着一股子未经世事的野性，以及一种被侵犯后的本能反抗。

他甚至能感觉到唇角那丝被她牙齿磕破的血腥味。那一刻，他确实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说，是错愕。

他见过太多女人，或娇羞，或逢迎，或故作矜持，骨子里都透着一股虚伪。

唯独她，在那样众目睽睽之下，敢给他一巴掌。这让他觉得有趣，一种久违的真实感。

后来她那句“我……我第一次和人亲嘴”，更是让他心头一动。

她的羞涩，她的窘迫，她的坦诚，都像未经雕琢的璞玉，粗糙却真实。

再到后来，她为了十万块，眼睛冒绿光的样子，活脱脱一只被骨头逗得团团转的小狗。

她那副不顾一切的模样，让他觉得新奇。她没有丝毫的掩饰，把对金钱的渴望表现得如此首接、如此粗糙，甚至带着一丝原始的野性。

那不是表演，是刻在骨子里的、对生存的渴望。他喜欢这种不加修饰的真实。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想到她当时那破音跑调的歌声，邵东阳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歌声，简首是车祸现场，但她却唱得声嘶力竭，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证明什么。

她没有丝毫的才艺，却敢为了钱，把自己的窘迫和难堪暴露无遗。

她不是在演戏，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我要钱”。

他见过太多为钱而来的女人，她们或伪装成清高，或卖弄风情，但骨子里都透着一股虚伪。

陈芳萍不同，她真实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她就像一只未经驯服的小野猫，敏感，警惕，却又在金钱面前，毫不犹豫地露出她的软肋。

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一种掌控欲被激发的。

“东阳，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许耀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外传来，他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一丝揶揄。

“小芳萍那事儿，你不会真上心了吧？她那样的，你玩玩就行了，别当真。”

邵东阳抬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

“你觉得我在玩她？”

许耀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一凛，讪讪地笑了笑：“不然呢？她就是个送外卖的，你还真能娶她不成？她那种人，骨子里就是爱钱，你随便给点甜头，她就能跟你走。”

邵东阳没有反驳，只是眼底的光芒更深了些。

他确实是想“玩玩”，但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那份真实，那份粗糙的生命力，像一根羽毛，时不时地搔动着他的心弦。

“她很爱钱。”邵东阳轻描淡写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可不是嘛！”许耀撇了撇嘴，“为了十万块，连鸭子嗓都敢拿出来嚎。不过说真的，她那歌声，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太特么搞笑了！”

邵东阳没有再接话，只是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爱钱，没什么不好。至少，目标明确。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为了钱，还能做到哪一步。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陈芳萍的微信头像。

她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只有一条三天前的动态：一张外卖箱的照片，配文“今日份的努力”。

他盯着那张照片，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弧度。

他喜欢这种感觉，猎物在明，猎人在暗。

他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头像，像是在等待什么。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她主动送上门来的理由。

几天过去了，陈芳萍果然没有主动联系他。她就像一个突然闯入他世界的异类，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仿佛那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

他点开她的头像，犹豫了一下，最终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

“今晚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