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邵东阳发来的信息，心脏“咚”地一下，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今晚有空吗？”

简简单单五个字，配上他那个万年不变的深色头像，却像在我平静如死水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

好几天了，他终于联系我了！

我捏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坐在“飞毛腿”外卖站点门口那个掉了漆的破旧长条石凳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怎么回？

首接说没空？不行不行，万一他以为我拿乔，以后再也不找我了怎么办？那二十万带来的短暂狂喜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和对现状的不甘。我还想挣更多的钱，很多很多的钱。

那说有空？会不会显得我太急吼吼，太不矜持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玩物？

我咬着下唇，眉头紧锁，盯着那条信息，仿佛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矜持！陈芳萍，你要矜持！

可是一想到邵东阳那张脸，想到他挥金如土的豪气，想到那的“十万块”，我那点可怜的矜持就像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哟，萍子啊，嘛呢？”旁边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我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一抬头，是王哥，我们站点的老油条，此刻正叼着根烟，眯着眼瞅我，脸上带着几分揶揄，“瞅你那表情，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又哭又笑的，咋了？是不是哪个帅哥约你吃饭啊？”

王哥西十出头，干这行也有七八年了，平时就爱开玩笑。

我脸上一热，赶紧把手机屏幕按灭，胡乱塞进口袋里，干笑道：“王哥，你……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就是看个搞笑视频，太好笑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是吗？”王哥挑了挑眉，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萍子，不是哥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就找个。咱们送外卖是辛苦，但也不能耽误了终身大事不是？要不要哥给你介绍几个？我们小区保安队长，人老实，有房……”

“别别别！”我吓得连连摆手，“王哥，我谢谢您了，我还年轻，不着急，不着急！”

我一边敷衍着王哥，一边在心里哀嚎。我的终身大事？我现在连下一顿能不能加个鸡腿都得盘算半天，还终身大事呢！

打发走了王哥，我又摸出手机，看着邵东阳的那条信息，长长地叹了口气。

……

邵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邵东阳处理完手头的文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他眉宇间那份疏离。

他放下咖啡杯，拿起手机，点开了与陈芳萍的对话框。

“今晚有空吗？”

消息是他半小时前发的。到现在，还没回复。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那天晚上，她喝光一瓶红酒的狠劲，还有那破锣嗓子吼出来的《我的未来不是梦》，以及她看到转账时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睛，都让他印象深刻。

贪钱，而且贪得明明白白，毫不掩饰。

比起那些在他面前故作清高，背地里却想方设法从他这里捞好处的女人，陈芳萍这种赤裸裸的拜金，反而显得有几分……可爱？

至少，她真实。

像一只饿极了的小兽，为了食物可以放下所有戒备，甚至不惜出糗。

许耀说他玩玩就行了，别当真。

他一开始确实也只是想玩玩。毕竟，生活这么无趣，总得找点乐子。陈芳萍的出现，就像一个粗糙却鲜活的玩具，让他暂时摆脱了那些千篇一律的精致玩偶。

他甚至有些期待，她会怎么回复。

是故作矜持地拒绝，还是迫不及待地答应？

或者，又会像上次一样，给他一个“惊喜”？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等待一个有趣的谜底揭晓。

他并不急。猎人，总是有足够的耐心。

而且，他很清楚，对于陈芳萍这样的女人，金钱的诱惑，是她无法抗拒的。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抓耳挠腮、左右为难的窘迫模样，那一定很有趣。

……

我坐在石凳上，感觉屁股都快坐麻了。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矜持？矜持能当饭吃吗？能让我住上大房子吗？能让我不用再风里雨里送外卖吗？

不能！

但是钱能！邵东阳能！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就是回个信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点开输入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删删改改，改改删删。

“邵总，您好，今晚我……”太客气了，不像我。

“有空啊！去哪儿？”太主动了，显得不矜持。

“看情况吧，不一定有空。”太敷衍了，万一他真不找我了呢？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一声，又进来一条微信。

我心里一紧，以为是邵东阳催我了，赶紧点开。

屏幕上赫然是房东的头像和一条冷冰冰的消息：“小陈，这个月房租该交了。”

我泄了气，像个被戳破的气球。

一千五百块。

我叹了口气，看着外卖站点门口人来车往，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好想买属于自己的一套小房子，哪怕再小，也是自己的家，不用再看房东脸色，不用每个月为房租发愁。

我点开微信，先把房租转给了房东。钱包里的数字又少了一截。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点开邵东阳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几乎没有犹豫，首接点了发送。

“邵总，我今晚有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