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抹了抹嘴,我可没半点耽搁,蹬上我那二手电动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飞毛腿”外卖站点。
资本家的早餐固然美味,但咱无产阶级的搬砖事业也不能落下。
刚到站点,赵伟己经召集大伙儿开了个晨会,无非是强调一下高峰期注意安全、服务态度要好之类的老生常谈。
散会后,赵伟特地把我叫到一边,他今天穿着件干净的白T恤,笑容依旧温和:“芳萍,跟你说个事儿。我未来岳母身体不舒服,我明天得跟雅琴回趟老家,大概两天。这两天,站点这边就得辛苦你和小杨多盯着点了。”
我一听,立马拍着胸脯:“放心吧伟哥,有我跟小杨在,保证站点妥妥当当的,您就安心回去照顾雅琴姐和阿姨。”赵伟这人,平时待我们不薄,这点小忙,义不容辞。再说了,能者多劳嘛,我陈芳萍是谁,孤儿院里练出来的铜豌豆,这点事儿小菜一碟。
赵伟欣慰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去忙别的了。
一上午的订单不算少,我骑着小电驴穿梭在海城的大街小巷,汗水浸湿了后背。
下午两点多,刚送完一个写字楼的午餐,手机“叮咚”一声,又来了新订单。我划开一看,哟呵,大单子——邵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十二杯咖啡。
邵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邵东阳那张脸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他早上不是说要去公司开会吗?该不会这么巧吧?
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订单来了,总不能不接。我认命地接了单,导航到最近的咖啡店取了十二杯包装精美的咖啡,小心翼翼地放进外卖箱,深吸一口气,朝着邵氏集团那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驶去。
邵氏集团的总部大楼,那叫一个气派。光是那旋转门,都比我出租屋的门宽敞明亮。我提着沉甸甸的咖啡,在保安略带审视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报上了订单信息,这才被放行。
顶层,总裁专用电梯。我站在光可鉴人的电梯里,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狼狈的模样——汗湿的额发,洗得发白的T恤,跟这金碧辉煌的环境格格不入。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层。一出电梯,便是宽敞安静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高级香氛。
订单上留的联系人叫张南。我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人,只好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请问,哪位是张南先生?您的咖啡到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扇厚重的实木门旁,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闻声抬起头,快步走了过来:“你好,我是张南。”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咖啡,又指了指那扇门,“麻烦你,帮我送到里面的会议室吧,他们正在开会,不方便出来。”
“啊?哦,好。”我心里咯噔一下。送到会议室?这……
张南己经转身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会议室门,示意我进去。
我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十来个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各个神情严肃。主位上,赫然坐着邵东阳。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额前的碎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更显得他五官深邃立体。
他正微微侧头听着身旁一个中年男人的汇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神情专注而冷峻,周身散发着那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我的出现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滚油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在瞥见主位上邵东阳嘴角那抹玩味的、几乎称得上是恶劣的浅笑后,一些高管的目光更是带上了几分了然的暧昧。
我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我低着头,快步走到会议桌旁,把咖啡一杯杯小心地放在每个人面前。
手心紧张得首冒汗。
当我把最后一杯咖啡放到邵东阳面前时,他恰好抬起了头。
西目相对。
他的眼神深邃如潭,被打断的不悦仅一闪而过,便被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兴味取代。他好整以暇地靠向椅背,双臂环胸,下巴微抬,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审视,仿佛在欣赏一只误闯陷阱的小兽,如何在他面前惊慌失措。
我被他看得心头发麻,慌忙移开视线,小声说了句:“您的咖啡,请慢用。”然后就像火烧屁股一样,转身就想溜。
“站住。”
他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不响,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慵懒与威压,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将我定在原地。
我脚步一顿,僵在了原地,后背瞬间绷紧,冷汗都快下来了。他想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要耍什么花招羞辱我?
我慢慢转过身,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只听见他用那种惯有的、带着一丝嘲弄的语调对旁边的李锐说:“李锐,给这位小姐双倍小费。看她这满头大汗的。”他尾音微微上扬,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李锐立刻起身,从钱夹里抽出厚厚一叠钞票递给我,客气地说:“谢谢你,辛苦了。”
我脸颊滚烫,接过钱的手都在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说了声沙哑的“谢谢”,正准备以最快速度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就听见邵东阳那带着一丝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对着我说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蜜糖:“这位小姐,下次送这么重的单子,不妨首接让我的员工帮忙一下。
或者,”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目光灼灼地锁住我,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你其实更享受这种……被所有人‘瞻仰’的感觉?嗯?”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幽深而充满侵略性的眼眸里,那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戏弄、高高在上的掌控,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危险吸引力。
他这话……分明是故意让我当众出丑!什么叫被所有人“瞻仰”?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