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流汹涌

铁血天下 多情神刀 4318 字 2025-06-21 12:02

济南城,布政司衙门后堂。

李书办蘸了蘸朱砂墨,在账册上轻轻勾了一笔。烛火摇曳,映得他瘦削的脸庞半明半暗。窗外细雨淅沥,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贤侄这手棋,下得险啊。"

周永坐在下首,手里捏着一枚黑子,目光落在棋盘上:"先生教得好。"

棋盘上,白子大龙己被黑子隐隐围住,看似占尽优势,但李书办却突然笑了:"你以为,赵守业就是那条龙?"

他落下一子,白棋竟在绝境中撕开一道口子。

"济南卫指挥使张大人,上月纳了第西房小妾。"李书办漫不经心道,"听说花了八百两银子。"

周永瞳孔微缩——这正是账本上记载的走私数额。

铁山铺,巡检司衙门。

马三抱着一捆新制的长枪进来时,周永正在研读《西法神机》。这是安东尼奥带来的手抄本,记载了欧罗巴最新的火器战术。

"周哥,莱州那边来信了!"马三兴奋地递上一封火漆密信,"六磅炮三日后到货!"

周永拆开信,眉头却越皱越紧。信是海商陈洪绶写的,说佛郎机商船在即墨外海遭遇不明船只跟踪,不得不改道崂山湾。

"不对劲。"周永敲了敲桌面,"去把恩和叫来。"

蒙古少年很快进屋,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他刚巡山回来。周永用蒙语说了几句,恩和立刻点头,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周哥,出啥事了?"马三一脸茫然。

周永没回答,只是从案底抽出一张海图:"还记得上次劫的赵家盐车吗?"

"记得啊,不是缴了......"马三突然瞪大眼睛,"您是说,赵家要报复?"

"不止赵家。"周永指向崂山湾附近的一串小岛,"这里藏着倭寇。"

济南卫所,张指挥使正在发脾气。

"废物!连个私盐账本都看不住!"他一脚踹翻亲兵,"赵守业那个蠢货呢?"

亲兵跪地发抖:"赵粮长说......说账本肯定在周巡检手里......"

"放屁!"张指挥使抓起茶杯砸在墙上,"一个从九品的小巡检,也敢动老子的东西?"

他喘着粗气在厅里转了几圈,突然停下:"去,把赵守业叫来。另外......"他压低声音,"让水师的人盯着崂山湾。"

亲兵刚要退下,张指挥使又补了句:"告诉赵守业,他那个在即墨当师爷的侄子,该派上用场了。"

雨夜,崂山湾。

恩和趴在礁石上,浑身湿透。远处海面上,三艘福船正缓缓靠近佛郎机商船。借着闪电的光亮,他看清了福船桅杆上的旗——不是倭寇的八幡大菩萨,而是"即墨盐课"的官旗!

"果然......"恩和用蒙语咒骂一句,悄无声息地滑入海中。

次日清晨,周永接到了两封信。

第一封是恩和用箭射在祠堂门板上的——只有潦草的三个蒙文:"盐船有诈"。

第二封却来自济南,李书办亲笔:"颜军门欲调铁山乡勇协防登州,三日后启程。"

马三急得首搓手:"周哥,这是调虎离山啊!咱们要是去登州,六磅炮就......"

"不,这是机会。"周永突然笑了,"去把安东尼奥叫来。"

佛郎机人进屋时,周永正在往火铳里装填特制弹药——铅弹外面裹了层盐粒。

"安东尼奥先生。"周永用生硬的葡语说道,"想不想看场好戏?"

三日后,即墨码头。

赵守业的侄子赵师爷带着十几个盐丁,大摇大摆地登上佛郎机商船。

"奉即墨县谕,查缉私盐!"他亮出腰牌,眼睛却不住往货舱瞟。

安东尼奥操着蹩脚的汉语抗议:"我们......有广州府的勘合......"

"勘合?"赵师爷冷笑,"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搜!"

盐丁们如狼似虎地冲进货舱,很快发出惊呼:"找到了!是盐!"

赵师爷大喜过望,可当他看清所谓的"私盐"时,脸色瞬间惨白——这些雪白的晶体根本不是盐,而是硝石!

"赵师爷好眼力。"周永的声音突然从岸上传来,"即墨盐课司居然连硝石和盐都分不清?"

赵师爷回头,只见码头不知何时己被巡检司的人包围。更可怕的是,济南卫的巡按御史正阴沉着脸站在周永身旁!

"大、大人......"赵师爷腿一软跪在地上,"下官......"

"下官什么?"巡按御史冷笑,"下官勾结倭寇,私贩军需?"

周永适时递上一本册子:"大人,这是从倭寇船上搜出的账本,上面有赵师爷的画押。"

当夜,铁山巡检司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巡检司内大摆宴席,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众人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在这欢乐的氛围中,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在悄悄进行着。六磅炮安然无恙地运抵了铁山巡检司,被藏匿在祠堂的地窖里。这门威力巨大的火炮,将成为铁山巡检司对抗外敌的重要武器。

宴席上,安东尼奥喝得满脸通红,他兴奋地用葡萄牙语高唱着船歌,歌声在夜空中回荡。其他人虽然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也被他的热情所感染,纷纷鼓掌叫好。

马三趁着酒兴,凑到周永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周哥,赵师爷真的勾结倭寇了吗?”

周永微微一笑,抿了口酒,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重要吗?”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账本上说有,那就是有。”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骑快马如闪电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手正是恩和,他浑身是血,显然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恩和在院子里猛地勒住缰绳,马匹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恩和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染血的信。

周永见状,连忙起身迎上前去,将恩和扶起。恩和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周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济南卫……出兵了……”说完,他便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