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日他们还在把酒言欢,今日爱人便失去了踪迹。
唐若蓁拂过桌案上空荡荡的酒壶,一时心中就如同着酒盏,失了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收起伤感,唐若蓁走到外间书桌,拿起墨块,墨出一点墨汁,提笔垂首于桌案上的纸上,思索不过两息,便下笔。
笔尖墨水随着腕力的控制,逐渐勾勒出那人的轮廓。
快速点蘸横扫,青丝、眉眼乃至神韵,一点不差地还原了出来。
日日看着,心中欢喜着,那人的模样早己深深刻在了心里。
待画好画像,唐若蓁握着笔,眼睛盯着画,久久不能回神。
叮铃……叮叮……
风铃作响,唐若蓁猛然抬起眼,满眼惊喜再到满目茫然,最后是无尽的失落。
不知道是哪来的迷途鸟,惊扰了风铃,飞入屋内。
扑棱了数下,才感受到了风的方向,又快速飞了出去。
唐若蓁沉默着放下了笔,折起画像,亲自去交给了父亲。
郡王将画像传给几个画像师,连夜画上十几幅。
唐若蓁面前笑了笑,安抚郡王妃:“娘,早些歇息吧,我无事。”
说罢,带着紫苏回了云华轩。
坐在往日阿俊伏案捣鼓定情信物的桌案前,唐若蓁拿出怀中木匣,打开露出其中的金珠。
今夜,本该交换信物的。
不知道那呆子这几日在忙些什么,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呆子,你说说你,温情后不好好陪着我,跑去买什么梅花糕。
我喜欢吃那糕点,可我更喜欢你啊。
呆子……
阿俊……
不知不觉,伏案睡了一夜。
待醒来时,背上盖着大氅,唐若蓁抬起头,因趴在桌案上睡得太久,脖子和头部连接处有些不舒服。
起身活动了一下,紫苏唤人进来伺候县主洗漱。
唐若蓁心思不宁,简单洗漱后,将大氅披上,走出了屋。
看着满地厚雪,她呢喃道:“昨夜雪又大了?”
紫苏点头轻声回复道:“是,后半夜又是下大雪又是刮寒风的。”
唐若蓁喉间一阵干涩:“难怪昨夜迷糊之间,听见风铃乱舞的声响。”
风雪这般大,她的阿俊冷不冷,可有受伤?
事不宜迟,唐若蓁草草啃着个包子,便大步出府,正要上马,门外是一熟人。
林子言牵着马,身后带着骑兵,他走上前来,问道:“你要找人?”
昨夜动静颇大,他自然有所耳闻。
唐若蓁点头,不欲多言,当即翻身上马。
林子言又道:“有画像吗,我帮你。”
唐若蓁将昨夜画师画的画像递给他了一张,道了句:“多谢。”
说罢,带着紫苏以及亲兵继续向南城门外去,昨日守卫有登记在册,阿俊从这出城后,再没回来。
昨夜风雪交加,夜色来的快,又没有画像,肯定错失了许多信息。
林子言接过画像,看到熟悉的面容,心道果然如此,他看了一眼己经远去的唐若蓁的背影。
很快收回视线,翻身上马,带着人去城外周边张贴寻人告示。
至于城内,昨他深夜时分,郡王就己经派人张贴。
唐若蓁一路向南,在昨日去过的村落再次一一询问,并在村内告板上张贴画像。
若是有此人线索,赏银百两,找到此人者,赏银千两。
村里人纷纷瞪大了双眼,不管老小,都来看看是否见过此人。
可惜此人俊美非常,若是见过肯定忘不了的,一时无人上前说话,可叹与这赏金无缘。
在东南方向的春田村,唐若蓁的亲兵熟练地贴身寻人告示,大声告之赏金,以防村里人不识丁。
春田村里的人聚在一起,闻言小声议论,不时传出惊叹。
可良久无人敢站出来,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告示。
“我见过!”
一声有些年轻的少女声音响起,唐若蓁心一颤,连忙看过去。
唐若蓁示意亲兵将人带过来。
少女穿着粗布麻衣,扎着俩小髻,看着年岁才及豆蔻,一旁大概是她爹娘,娘一手抱着弟弟,一手连忙拉了拉她。
嘴里训斥道:“大丫,你莫扯谎,得罪了贵人要掉脑袋的。”
大丫坚持,上前了几步,对唐若蓁回道:“大人,我见过的见过的,昨日我上山捡柴,风雪太大了,我险些被吹倒山坡,是这个大哥哥拉了我一把,他长得像仙人,说话也好好听,天太暗了,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说罢,指了指东南边那个方向的山上。
“我昨夜没敢走太高,就在山腰捡了些柴,当时下山差点摔了,那神仙哥哥便是在那救的我,他救完我,就继续朝着那边走了。”
大丫仔细回想,又补充了几句。
“神仙哥哥头上有血,开始我还以为撞鬼了,吓坏我了,只是神仙哥哥说话温温柔柔的,我才反应过来。”
唐若蓁闻言,确信了三分,她示意紫苏,紫苏将郡王府腰牌递给大丫。
大丫好奇地接过牌子,和身边的爹娘互相看了看。
唐若蓁说道:“凭此信物,你去城内清河郡王府领赏银百两,放心,若是有旁人抢夺,本县主不会袖手旁观,若是因你的线索找到人,本县主另许你一件事。”
大丫她爹娘闻言,顿时喜极而泣,连忙拉着大丫跪下谢恩:“多谢县主,多谢县主。”
原来她便是清河县主,他们村离南城门近,早早就领到了县主送的粮和棉,如今见到了本尊,顿时感激之情流于外表。
村子里的人虽然都羡慕嫉妒大丫得了赏银,但爱民的县主发话,他们自然不敢打大丫家的主意,念着县主的好,也连忙谢了恩。
唐若蓁一刻不能耽搁,也不多言,带着人朝着大丫所指的方向赶去。
她难免有些懊悔,昨夜为何不早些画像。
依照大丫所言,阿俊受伤了,而且徒步上路,那肯定走的不远。
唐若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他。
待找到人了,无论他是恢复记忆也好,改变主意不喜欢她了也罢。
总要当面问清楚的,敢吃了就跑,门儿都没有。
唐若蓁咬紧了牙关,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