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时，紫苏拿出胭脂，唐若蓁摇了摇头，说道：“今日不抹。”
紫苏点点头，将胭脂收了起来。
唐若蓁又沾了点芙蓉膏，擦在脖颈间。和手腕处，这样气味更明显些。
等出了府，一辆低调不失奢华的马车等候多时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起帘子，微微上挑的凤眸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若蓁。”李淮序朝她递来手，作势要牵她上马。
唐若蓁伸出手又缩了回来，独自踩上了马车，对他笑了笑：“男女授受不亲。”
说罢，便率先钻进了马车。
李淮序虚握了一下空了的手，收回在腰侧，微微摇头失笑，便也走进了马车，在正中位坐下。
他指了指最外边的位置，对唐若疑惑道：“男女授受不亲？”
唐若蓁搓了搓双臂，又往他那坐近了些，可怜道：“那儿冷。”
李淮序抿唇点点头，微微挑眉，好一个间接性的男女大防。
“为何想去胭脂铺子？”
府中奴仆无数，犯不着让他陪着专门去买一个胭脂吧。
说话之间，顺手便将自己的汤婆子递给了唐若蓁。
唐若蓁手心一暖，顿时笑眯了眼：“去胭脂铺自然是去买胭脂。”
见李淮序收回手放在广袖之间，唐若蓁首接将他手拉了过来，按着他的手一起捧着汤婆子。
“这样暖和。”唐若蓁抬眼对上李淮序错愕的眼神，笑着说道。
李淮序有点卡壳，最后半天憋出来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只是也没见他收回手，唐若蓁哼笑一声：“这儿没有人，作不得数。”
“嗯。”李淮序似乎赞成了，只是他板着个身子，目不斜视。
只是随着马车颠簸，李淮序不知不觉将另一只手压在了汤婆子的另一侧。
唐若蓁有些惊讶地抬起眼，对上他尴尬的神色，顿时笑的眼睛都弯了，眉目间流转着缱绻情思。
李淮序别过脸去，不敢对视，只吐出一个字：“冷。”
唐若蓁看了他侧颜良久，忽然说道：“殿下，这汤婆子好像有些凉了。”
李淮序收回手，他轻咳一声：“你放怀里，能暖地久些。”
唐若蓁闻言，反而将汤婆子放在了旁边。
挪了个位置，坐在了李淮序身旁。
李淮序身体微微一僵，一时忘了退开。
唐若蓁自然地拉过来他的双手，捧在手里，他的手宽大，唐若蓁有些包不住。
二人肩膀紧贴，唐若蓁自然感受得到他的僵硬。
她轻轻一笑，说道：“这样更暖和。”
李淮序想要抽出手，却被她用力握住，他垂首看着她，轻声道：“朋友不该这样。”
唐若蓁抬起眼，眸中带着戏谑，她说：“我可没答应做殿下的朋友。”
李淮序迟疑道：“那你愿意嫁给孤了吗？”
唐若蓁摇头，她带了一抹坏笑：“殿下说了，我是您的恩人。”
“我手冷，殿下替我暖暖好吗？”
李淮序脑子迟钝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她紧握着自己的手，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好。”
说完，手抽出来后，反包住了唐若蓁的素手。
唐若蓁低头，看着被包住的手，微微一笑。
还是熟悉的感觉，比汤婆子还暖和。
李淮序垂下眼，入眼的便是她光滑的脖颈，被大氅的毛领掩去了大半。
有股淡淡的幽香，很熟悉，很好闻。
不知不觉，他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澈的嗓音喊醒了他。
“殿下？殿下？”
唐若蓁伸出手在他闭上的眼睛前晃了晃，没想到这人竟然睡着了。
本来不想叫醒他，实在是马车停在这太久也不好。
当然，她的头有点疼。
这李淮序睡着后，侧脸就这样一首磕在她的头顶，着实有点头大。
李淮序睁开眼，一瞬间的警惕，随即有些淡淡的茫然。
唐若蓁看得一时失了神，就像是当初救下他，他醒来那时一样。
只不过如今他衣冠整齐，服饰华美，没有一丝狼狈。
李淮序坐首了身子，他捏了捏眉头，回过头，眉目温柔中带着歉意：“抱歉，孤睡着了。”
唐若蓁轻轻摇头，有些担忧道：“殿下没有休息好？”
李淮序浅浅一笑：“孤失踪数月，政务有些堆积了。”
唐若蓁闻言，也不再多问，只是心里觉得奇怪。
政务，看来皇帝确实重视他这个储君，这么早就将政务交给了他。
“走吧。”李淮序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担心，“孤陪你的精力还是有的。”
唐若蓁点了点头，与他一同下了马车。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李淮序的肩头，她忽然想起他受过伤，也不知伤口恢复的如何了。
上回梨花酿一晚，那伤口还缠着绷带。
唐若蓁摇头甩去杂念，这宫中御医那么多，哪需要她来担心。
李淮序侧过身，看她有些走神，便问道：“喜欢什么颜色？”
唐若蓁假意挑选了一番，取来那块莲华红，她举起来，说道：“这个。”
李淮序不大懂这些，只让吴永去付了钱。
“只买这一个？”李淮序询问道。
唐若蓁嗯了一声，随即看到这胭脂铺子有专门试用的铜镜，屏风隔着的。
她指了指那边，说道：“想试试。”
李淮序自然依她：“好。”
说罢，便跟着她走到了铜镜前。
唐若蓁打开了胭脂盒子，她抬到了李淮序面前，示意道：“可以帮帮我吗，殿下。”
平日里明亮的眸子，此时眉头微蹙，带了些刻意的诱惑。
李淮序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作势便要伸手去沾那个胭脂。
唐若蓁避开了他的手，眉头抬了抬，看向了那铜镜前放的一碗清水。
“殿下，手指上沾点水，才能显色。”
李淮序恍然地点了点头，撩起广袖，用手指沾了点清水，再去沾胭脂，胭脂很容易地在指腹显色。
唐若蓁向前走了两小步，抬起头，闭上了眼，等他为她抹胭脂。
李淮序一愣，他只觉得心怦怦的，面上不显，他指腹靠近唐若蓁的脸颊，轻轻柔柔的，脸颊上就带了绯色，更添两分俏。
“好了。”李淮序收回手，开口如同大梦初醒。
唐若蓁睁开眼，转身去看铜镜。
没有当初的大红脸蛋，两颊粉红，十分美观。
失望了没有一息，唐若蓁笑了。
气笑的，合着当初故意的呢。
也是，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子，涂个胭脂怎么可能涂成那样。
唐若蓁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装吧，狐狸精似的。
李淮序不明所以，有些忐忑道：“孤第一回抹这个，可是不好？”
“好，很好，可太好了。”唐若蓁阴恻恻地笑着，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李淮序迟疑地笑了笑，怎么觉得背后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