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蓁看着铜镜里，站在远处翩翩公子的他，如此正经，倒是有些恶趣味上来了。
唐若蓁从铜镜中和他对上眼，朝镜子里的他招了招手。
李淮序看见了，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站在她身侧，弯下了腰。
唐若蓁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一字一顿地说道：“殿下忘记了，这不是第一回。”
说完，起身大步走出了胭脂铺子。
李淮序一愣，随后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出去了。
他记忆力很好，好到超乎想象，这是头一次让他体会到忘记的感觉。
二人并肩走着，今日没下雪，行人多了不少。
“能和孤说说，孤失去的记忆，是什么样的吗？”李淮序终究是耐不住了，主动询问道。
唐若蓁抬眼看了看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回问一句：“殿下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李淮序伸手摸了摸肩膀，随后回答道：“好的差不多了，己经见不着血了，这伤？”
唐若蓁收回目光，看向了别处，说着：“当时救一个朋友，她被邪教余孽绑架了，我们一路追进深山，当时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潜入那个临时营寨，被发现了，人多势众，便受了伤。”
“追踪途中，我那位朋友的马车车轮上有梅花镂空雕花，靠着这个线索，找到了废弃的马车，那些余孽发现了这个漏洞，弃车而走了。”
听着听着，唐若蓁突然没说了，李淮序好奇问道：“然后呢？”
唐若蓁回头看着他，继续说道：“多亏了殿下，那些余孽骑着马兵分几路，马蹄印错杂，殿下一眼便看得出哪个马蹄印是马车的那匹马留下的，也因此我们找到了营寨。”
面对唐若蓁探究的眼神，李淮序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坦白道：“孤记忆力好。”
“过目不忘？”唐若蓁有些惊讶，“不，殿下这比过目不忘还要厉害。”
两人聊着聊着，走到了马车旁，李淮序谦虚地笑了笑，伸手示意她先上去。
唐若蓁也不客气，二人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李淮序又问道：“还发生了什么事？”
唐若蓁眨了眨眼，看着他，戏谑地问道：“还想听？”
李淮序坦诚地点了点头：“嗯。”
唐若蓁朝他勾了勾手指，这个举动极为冒犯的。
若是旁人现在这根手指定然是保不住了，但李淮序此刻见她这番举动非但不恼，还有些心痒难耐。
他抿着唇，犹豫了不过两息，便挪动到了唐若蓁身侧。
他只是好奇，只是好奇。
唐若蓁抬起头，凑近了些，仿佛贴在男人的耳边，轻声说道：“你闻闻。”
李淮序耳尖发烫，他扭过头，猝不及防之下，鼻尖碰到了唐若蓁的脸颊。
他一时怔住，没及时退后，听话地嗅了嗅，诚实地回答道：“很香。”
“嗯。”唐若蓁轻嗯了一声，“从前你说你喜欢这个香，芙蓉膏。”
李淮序喉结滚动，他否认道：“这是女儿家用的香膏。”
闻言，唐若蓁绽开一抹笑，暖暖的。
“是，但殿下说就喜欢这个。”
说罢，她凑近了些，从他的面颊轻轻地嗅，再嗅到他的脖颈。
李淮序觉得喉间干涩，退后拉开了距离。
“你在嗅什么？”
唐若蓁收回目光，坐了回去，眉宇间充斥着伤怀。
“嗯，殿下用的檀香。”说罢，顿了顿，又继续道，“殿下与阿俊不一样的，是我僭越了。”
李淮序语气有些急：“你今日带了吗？”
见她反应不及，李淮序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芙蓉膏。”
唐若蓁摇了摇头：“没有。”
李淮序只能解释道：“孤……不喜欢檀香，只是宫里都用的这个，孤日后不用了。”
见唐若蓁不说话，李淮序有些焦急地凑近了些，轻嗅一下：“孤，喜欢这个。”
唐若蓁闻言，扬起一抹甜甜的笑，伸出手，脆弱的手腕脉搏在上，她说道：“今日这里抹多了些。”
李淮序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嗅着陌生又熟悉的香。
越来越渴，这点香根本不够。
内心的焦躁，难以抚平，李淮序难得地失态。
唐若蓁伸出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向自己这边拉拢。
“殿下，这里更浓。”
李淮序鼻尖埋在那大氅的毛绒中，微微侧头，碰到了那最为脆弱致命的脖子肌肤。
“嗯。”李淮序轻应了一声，内心的不安渐渐抚平。
两人相拥良久，李淮序闷闷的声音传来：“唐若蓁，你又在戏弄孤。”
唐若蓁笑地有些肆意，马车晃晃荡荡，两人的头搭在各自的肩颈之间，因为马车动荡而时常触碰到各自的脆弱之处。
敏感，微凉。
“是，殿下忘了，但身体还记得。”
“殿下有着比过目不忘还要厉害的本事，可偏偏把我忘了，我难受，我心里疼。”
唐若蓁带了点委屈，她如此说道。
李淮序鼻尖微酸，他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孤允许你戏弄。”
“可是，若蓁，孤不会和朋友如此，也不会和恩人如此，你今日的举动，孤需要一个合理的释释。”
唐若蓁低吟了一下，她想了想，侧过头咬了一下近在嘴畔的耳垂。
“殿下还看不出来吧，我在勾引您，或者说，我在追求您。”
李淮序耳垂被轻咬了一口，顿时面色微红，他听着这胆大的话，一时被震地说不出话了来。
马车一顿，外面的太监说着：“殿下，县主，到了。”
唐若蓁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了自己的府邸。
她狡黠一笑，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在他的唇上轻印了一个标记。
一触即离，唐若蓁拍拍手，撩起帘子，便跳下了马车，挥挥手对车内还在茫然的李淮序道别：“殿下，今日多谢您了，冬狩再会，殿下注意休息。”
说罢，便转身进了府，关上了大门。
李淮序撩起窗帘，对上那藏在门缝后的一双明亮又得逞的眼神。
他勾了勾嘴角，手慢慢抚上唇瓣，有些飘飘然。
随即，李淮序轻笑一声，总觉得此情此景，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些熟悉。
冬狩再会，若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