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下辈子记得喝忘川水(全文完)

正值年关,女皇忙政,夏鹿竹便隔了几日才进宫。

当日玉珺下了朝便赶了过来。

夏鹿竹欢喜地拉着玉珺坐下,左看看右看看。

观及她的腰身,并无隆起。

不是说已经六月有余了吗,夏鹿竹不禁担心问道:“珺儿莫不是缠地有束腰?”

玉珺微微摇头,说着:“朕不显怀罢了,母后莫担忧。”

夏鹿竹惊奇地轻轻摸了摸玉珺的肚子,感慨她体质真好。

看着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女儿,眼睛有些酸涩。

玉珺抿了抿唇,为其擦拭眼角。

夏鹿竹笑了笑,叹道到底是年纪大了,多愁善感了起来。

二人说了会儿话,玉珺虽心怀留恋,但到底克制,便自请告退,前去御书房。

夏鹿竹留了她一步,看着她那双极其肖似贺怀瑜的眼睛,认真说着:“陛下如今已然是天命所归,年号也该改改了。”

玉珺微微颔首,放松一笑:“母后多虑了,今日便在宫里住下吧,朕夜里再寻母后促膝长谈。”

夏鹿竹摇了摇头,婉拒了。

玉珺也不强求,便说道:“眼下时候还早,便让刘长秋带您四处转转,这宫里还是有些许变化的。”

夏鹿竹嗯了一下说着:“好,陛下慢走。”

玉珺离开后,刘长秋也就是佩春走了进来。

佩春如今面容多了不少岁月的痕迹,发丝也是青白交杂。

夏鹿竹抬抬手,连忙让她起来说话。

佩春如往日一般跟在夏鹿竹身后,一同走在宫道上。

身后是数十个太监宫女抬着轿辇,夏鹿竹步行,与佩春说着话。

佩春比往日沉稳许多,但仍旧透着欢快劲儿:“殿下此去南下,有没有去奴婢的老家?”

夏鹿竹呵呵一笑,说道:“去了去了,那儿的小姑娘个个都有一副好嗓子呢。”

说着,眼睛一转,促狭道:“但到底还是听惯了你唱曲啊。”

佩春低头笑了笑,随即开心道:“奴婢这就唱一曲与您听~~”

尾音变得尖细,又长又婉转,便起了调子。

夏鹿竹眯着眼听着熟悉的小曲,悠然地看着前方。

一路上宫人行礼跪拜太后万安。

这一条宫道,好似将一生都回望了一遍。

明明身旁是信任之人在讨她欢喜,身后是荣华象征,一路踩着的是金砖。

抚过的花是牡丹,身着的彩衣是凤凰于飞,头顶的冠是九尾凤翎。

可心里却是寂寞的,夏鹿竹微微发着怔。

佩春清了清嗓子,瞧见夏鹿竹发愣,忧心道:“殿下怎么了。”

夏鹿竹浅笑着摇摇头,说道:“只是想些往事,有些怀念那年的腊梅茶了,也不知佩兰怎么样了。”

佩春笑了,说道:“若是佩兰知晓殿下挂念,怕是高兴地都要流泪了。”

“殿下安心,佩兰过得很好,她夫君也没纳妾,阿仁那小子也还算争气,去年考上了秀才。”

夏鹿竹忍不住道了几句好。

佩春又接着道:“殿下想喝腊梅茶,也是有的,虽说今年腊梅已经谢地差不多了,但奴婢见今年腊梅开得好,便摘了不少,晒干了存放着呢。”

“殿下等着,奴婢这就去取来。”

夏鹿竹诶了一声,想喊住她,但看她这么积极,便由着她去了。

接着便寻了处凉亭歇歇脚,吩咐宫人远着些候着。

许久没有这么多人伺候了,夏鹿竹还真有些不习惯。

坐在石凳子上,夏鹿竹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春花被风吹的摇晃,有的花瓣被吹落。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夏鹿竹晃了晃脑袋,竟然有些犯困了。

眨了眨眼,忽然眼前出现一支腊梅花,夏鹿竹惊地猛然坐直了身子。

抬眼望去,竟然是贺怀瑜。

嘘。

贺怀瑜伸出食指示意她噤声,宫人还在附近呢。

夏鹿竹眼睛猛然一亮,笑意难掩,用着气音问道:“七郎你怎么来了。”

贺怀瑜笑而不语,将腊梅递给夏鹿竹。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皇宫。

夏鹿竹接过腊梅,虽有些枯萎,但此刻它胜过万千春花。

夏鹿竹闻了闻,开心地抬头说着:“好香。”

贺怀瑜摸了摸她的头:“卿卿喜欢便好,只可惜这支不够好看,待会我们去寒山找找,那山头上的应该还没谢。”

夏鹿竹此时的双眼犹如阳光洒在湖面上一样明亮,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贺怀瑜顿了一下,随即猛然打横抱起夏鹿竹。

夏鹿竹反应不及,不自禁惊呼了一声。

贺怀瑜脚尖点地,借力而起,凌空踏步,飞上了亭子屋顶,又跃至红墙上。

宫人被这动静引了过来,连忙惊呼。

“快来人啊,有刺客,太后遇刺!”

半空中的夏鹿竹一时有些气恼,有些害怕地抱紧了贺怀瑜,捏了捏他的臂膀,颤抖着喊道:“你做什么啊!”

贺怀瑜感受着被抱紧,心情大好,哼笑着说:“与你私奔。”

夏鹿竹又气又笑,低声骂了句:“强盗。”

刚刚赶回来的佩春,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

焦急地喊着御林军,但随即定睛一看。

这不是太上皇吗?

佩春又对上了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夏鹿竹的眼睛,才彻底放下心来。

佩春连忙喝止了众人,警告道:“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殿下疲倦,便出宫了。”

“我自会与陛下禀报,听懂了吗。”

佩春这么多年的威望自然不凡,众人连忙噤声,行礼点头称是,随即便将今日之事吞回了肚子里,消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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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鹿竹被贺怀瑜稳稳地抱住,从最初的害怕,到现在的享受。

春风还有些微微的寒意,但让夏鹿竹感觉很舒服。

夏鹿竹抬眼看着贺怀瑜的下巴,忍不住咯咯地笑了:“七郎轻功还是这么好。”

贺怀瑜勾了勾唇角,随即咳了咳,故作凶恶道:“不准笑,你这下可是哪儿都逃不去了,乖乖认命吧。”

夏鹿竹也由着他玩闹:“那爷要带妾身去哪?”

贺怀瑜哼了一声:“自然是抢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夏鹿竹噗嗤一笑,吐槽他戏瘾真大。

玩闹过后,夏鹿竹有些担忧地问道:“已经出宫了,七郎累不累,若不然歇会吧。”

话音刚落,贺怀瑜稳稳停在了一座屋顶上,苦恼道:“有点,卿卿最近是不是吃多了。”

夏鹿竹横了他一眼,生气道:“哪有。”

“错了错了,我掂量着还轻了两斤。”

贺怀瑜爽朗笑着,又借着屋檐的力,起了轻功。

夏鹿竹吓了一跳,嗔怪道:“怎么也不说一声。”

夏鹿竹也没真生气,有些开心地看着底下的街市。

忽然有些紧张,生怕底下人抬头看到了在屋顶上跳啊跳的两人,想想还怪社死的。

好在贺怀瑜轻功很稳,所处砖瓦都几乎没有声响,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

“去哪?”夏鹿竹问道。

贺怀瑜扬了扬唇角,说着:“寒山,去看腊梅。”

风有些酸,夏鹿竹眨了眨眼睛,说道:“好,都怨你,腊梅茶没喝到,待会你给我泡。”

贺怀瑜嗯了一声,笑意是藏不住的。

夏鹿竹将脸埋进贺怀瑜怀里,贪恋着他的气息。

我可以忍受孤独,但我不能接受失去。

孟婆啊,来生别再少了她的忘川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