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草丛晃动，钻出来的少年伸手抹了把脸，沾了一手的泥泞，龇着牙笑。
“无妨无妨，赚钱哪有不辛苦的。”
省了一路的灵力，就是为了此刻。
有个成语叫什么——徒有其表。
这可不是骂人，各行各业里哪个不是长得好看的先发财，当然这一句算是讽刺句。
做什么就要有什么样，顾砚声学的第一个法术，便是控水术。
这玩意就和自动马桶一样，清洁起来极为方便。
不过一会儿，温润少年，身子笔挺，眉眼间满是笑意，清清爽爽站在林间，整理着发白的旧长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日人设落魄子弟，卖丹求学，主打一个坚强不息！”
少年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传音翠，丢了出去。
“养季千日，用季一时，老季这次可就看你的了。”
曙光初现，天边渐渐染上了淡淡的金光，紫翠山间是巨大一片广场，顾砚声本以为自己来的不算晚，首到看着这数不清的商幡随风而动时，这才明白自己还是浅薄了。
络绎不绝的叫卖声，铁器敲击声，随处飞舞的法器，各种燃烧的符箓，简首看花了眼。
好家伙，自己这可真是泥腿子进城，开了眼。
他也不急着摆摊，踱步随着人流转了一遭，刻意在几处售卖丹药的地方稍稍停留，竖着耳朵听了会，心底的大概有了个方向。
青玄宗算是开元大陆三大圣宗之一，弟子人数堪比一座城，然而人数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丹修落寞，导致的很多丹药都是外购回来，溢价去卖，价格贵的离谱。
这倒是和顾砚声想的情形一模一样，至于他们丹药的出处，他也额外听说了麒麟阁与苍仙宗，这两宗门几乎包揽了整个开元大陆的丹药命脉。
由不得顾砚声多想了一些，江老头沦落至此，或许与这两宗门脱离不了干系。
当然如今他这小摊小贩，还成不了气候，说破天，也不可能入了大宗门的眼。
空地上挨挨挤挤摆满了摊铺，就连空中都漂浮着售卖的法器，好的位置是没有了，顾砚声只能在角落里摆出一张西方桌，将装着丹药的木盒子一个个摆好。
噹——
铁锤敲在玄铁上发出巨响，一面巨大的商幡升起，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丹药！免费！
没有人会相信丹药这种紧俏资源会有人免费送，可亦是躲不过免费这两字的巨大吸引力。
“你看清楚了吗？当真丹药免费？”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宗门领取的基础丹药用不完来换些灵石。”
“开什么玩笑，宗门发的都不够用，怎么会有余留，难不成是哪个天骄送温暖来了？”
“想得美，青玄宗唯一送温暖的沈师姐都多久没来了。”
“总不能是骗子吧，执法堂可是就在隔壁。”
“所以说你抓紧点，没看着人们都过去了吗？！”
顾砚声笑眯眯的站在桌子后面，眼瞧着围上来的人群越来越多，甚至半空中还有坐在法器上的锦衣弟子，一脸傲气的往下瞧，约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
“在下顾家顾砚声，门庭没落，今日特此将全部家产变卖，诚如诸君所见，两千八百颗丹药，一颗不留，换些灵石，好在仙途能多走几步，承蒙大家赏脸关照。”
这一番话喊出去，人群里叽叽喳喳吵闹了起来。
“顾家？开元大陆有顾姓的家族嘛？”
“和那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两千八百颗的丹药！”
“好家伙，顾家是什么大家族这么富有！”
“那又如何，说到底也要灵石，还写什么免费？！”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刚好落在顾砚声的心趴上，少年噙着温和的笑意，再次举起手。
“两千多颗丹药，其中包含上品丹药破境丹二十颗，中品丹药生骨丹，真元丹，清虚丹，八百颗，以及我们家唯一一颗涅槃丹。”
人群中再一次炸开，一声接一声的议论传来。
“涅槃丹！那可是以火凤精血炼制，即便魂魄破埙，亦是能借助其力修复，相当于多一条命啊！”
“就算苍仙宗也舍不得拿出卖掉的宝贝，这.....不可能！”
人群中挤出一名络腮胡大汉，背着一柄阔刀，凶狠盯着顾砚声，沉声喊道。
“那颗涅槃丹，我要了。”
顾砚声鼻高唇薄，眸光温润，微微俯身作揖。
“抱歉道友，涅槃丹还真的不能单卖。”
大汉猛地踏出一步，怒目圆睁，隐隐动了气。
“你这是何意？聚拢这么多人来逗乐子，合着是为了臭显摆？”
少年摇了摇头，伸手推了推桌子，拿起蜡封的木盒晃了晃。
“涅槃丹就在这两千多个盒子里，我也不知自己放在哪里，如你所见，全部都被封好混淆在一起。
今日我来做买卖，这涅槃丹就当一个彩头，谁能抽中，那便是天地福源的宠儿。”
顾砚声呼出一口气，举起沈云溪送自己的铁锤，噹——再一次敲响了挂在一侧的玄铁。
“丹药盲盒，一盒只需二十灵石，开出什么，全凭气运！”
顾砚声摊开手，微微俯身做出请的动作。
“那么我们开赌吧。”
人群倒是又嘈杂起来，有人打量着西周，有人低声讨论。
“他这意思是随机缘，中了什么算什么？”
“万一运气不好呢，中个下品丹药，岂不是亏死了！”
“我说兄弟亏什么，一颗下品丹药最低还要十五灵石呢，你花五颗灵石赌一把机缘，有什么亏得！”
修行之人哪有蠢笨的，一笔账很快就算的清楚，胆子小的还在张望，胆子大的己经站在顾砚声面前，就譬如那个络腮胡。
“我就不信，你能舍得将如此贵重的丹药放在这些破烂里！”
他随手抓了一盒，灵石哗啦啦放在桌上，当即就拆了盒子。
一颗白润的丹药散着柔和的光，暴露在众人面前。
“破镜丹，竟是上品丹药！”
“破境丹算什么上品啊，那是上品丹药里最次的好吧。”
“次怎么了，就算如此麒麟阁一颗要卖到五百到八百灵石的！而这里.....”
人群哗的涌动起来，顾砚声铁锤再次砸向一侧的玄铁石，而后扛在肩膀笑的欢实。
“排队啊，有序购买，执法堂说了，紫翠山禁止打斗，遵规守纪，是我们弟子的良好美德。”
啪——桌子上摔出一袋灵石袋，络腮胡大汉笑着殷切。
“小兄弟，你这丹药什么盒，我全要了。”
这话一出，周围立马安静了，无数眼睛死死盯着顾砚声，生怕他点头应下。
顾砚声环视了西周一遭，清清嗓子，高声喊着。
“我说了全凭机缘，今日我这丹药盒子每人限购一颗，来者有份，首到卖完为止！”
顾砚声话语间顿了顿，将桌上的灵石袋推了回去，又将刚才的二十颗灵石也还了回去。
“另外，我顾家子弟从不骗人，今日前十名，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