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戏，说是演给时逾白看，倒不如说演给顾砚声看。
要说生气好似也没那么生气，顾砚声的态度，早在雨夜时便表达的清清楚楚。
少年早就画好了界限，并且说的很干脆。
如此一来，林清雨反而觉得有趣，若从一开始便临阵倒戈的墙头草，也做不成什么。
反倒是现在这样满口大义，甚至掺杂着几分师徒真情的顾砚声，看起来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
第一次见是兔子，红着眼眶的少年，哭诉说着师徒情深，而后将自己师父敲诈的一干二净。
第二次见乖巧的像是长着尾巴的忠犬，用自己的师父作为赌注帮自己师父讨回了丹炉。
第三次见他狡诈的像狐狸，一边装作弱势退让，一边却是用着无辜的口吻暗戳戳与自己划清界限。
再到今日，幼虎露出獠牙，寸步不让争锋相对，却也审时度势，换脸换的比翻书还快。
林清雨很清楚这些都不是顾砚声，换句话来说，顾砚声这个人展示出的每一面，皆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这算不得假，如果不追究背后意图的话，至少在当下展示出的每一份真诚与恳切都是发自内心。
所以，这样的人该是很好打交道才对。
热衷于买卖，不善于修行，信奉银货两讫，取财有道.......
林清雨看向顾砚声的眼神晦暗莫测了起来。
难不成是那条传闻中不存在的财神道吗？
可一个连基础法术都用的磕磕绊绊的无名弟子，那位当真能落下注视？
麒麟阁堆积了数十年的财富都做不成的天梯，真的会被穷困潦倒的少年截胡？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三百万灵石,,,也买不来如此有趣的现在。
林清雨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目光从季晏辞缓缓移向顾砚声。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才。”
“刚才。”
两人答得异口同声，没有半分犹豫。
林清雨垂眸，唇角弯起小幅度的笑意，又很快一闪而过。
倒是季晏辞愣了愣，余光扫过顾砚声，悄悄扬了扬眉。
“罢了，今日之事谁也无法说清，就此打住吧，师叔，你觉得呢？”
时逾白皱着眉，眸光停留在林清雨脸上，很快温和的笑了起来。
“都听清雨的。”
林清雨点了点头，示意两人离开，抬眼打量着顾砚声背影，端起茶杯，氤氲的水汽中，精致的眉眼半遮半掩。
“你两......”
离开的两人身形一顿，竟是头也不敢回。
“新生比试结束后，随我去趟虚无城。”
顾砚声还在想虚无城是什么东西时，一旁的人己经以光的速度扑通跪在了地上。
“师姐，我还未到金丹，去虚无城是不是早了点。”
林清雨抬起眼皮，淡淡嗯了一声，一双眼睛似是要将人看穿。
“无妨，你不是吃了涅槃丹，死不了的，刚好做个探路者，于你修行百利无一害。”
“师姐！！！”
季晏辞这一声喊得真情实意，撕心裂肺。
不是演的，这一波怕是要命了！
难怪林清雨这次松口松的这么快，原来早就想好了对策，就等着他俩上套！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谁上面还没人啊！
顾砚声轻咳一声，昂首挺胸，搬出了自己最大的依仗。
“师姐，我很想帮你的。
可青玄宗规手册第三十一条，未到筑基期弟子不得接取宗门任务，当以修行为重。”
明明是如数寒冬的一张脸，可不知为何顾砚声总觉着她带着笑意。
“谁说这是任务了？不过是我带队的一场历练，没有什么要求，更不会有灵石奖励。”
“那我不参加。”
顾砚声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青玄宗规第三百八十条，所有弟子均有义务配合执法堂行动，不容质疑。”
“师姐，青玄宗规没有三百八十条。”
“现在有了。”
因果好轮回，不要去招惹女人。
尤其不要招惹身居高位手握权柄长相漂亮心眼不大的林清雨。
这厮像极了太阳底下五彩斑斓的毒蛇，越是瞩目，下起手来越是阴狠。
执法堂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上，季晏辞看着顾砚声，神色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
“老顾，你说死了之后还能穿回去吗？”
顾砚声打着哈欠，瞥了眼季晏辞，拍了拍他肩膀。
“就算能回去，你那无良父母只会把我们当阿凡达研究。
来都来了，回哪去？既来之则安之。”
季晏辞神色古怪看着顾砚声。
“你是不是没听过虚无城？”
“是没听过，不过从你语气中我大抵有个判断，总之就是你我搞不定，全凭林清雨，对否？”
季晏辞召出飞剑，伸手将顾砚声拉了上来，又从储物空间摸出壶酒。
“嗯，甲级任务，元婴之上都有可能陨落的存在。”
顾砚声从储物空间里掏出绳子将自己与长剑绑紧，这才从季晏辞手里抢过酒壶。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考虑一下副驾哈，就挺没安全感的。”
季晏辞嘿嘿笑了起来，脚底一踏，那柄长剑弹射起步，唰的冲了出去。
“怎么样，兄弟猛不猛？够不够爽？”
刚要喝酒的顾砚声，还没来及的合上嘴，人就飞了出去，此刻也是打着饱嗝，笑眯眯看着季晏辞，一拳挥了上去。
“季晏辞，再和我装AB，你拉裤兜这件事我可就不保密了。”
季晏辞捂着脸笑了起来，一柄剑停在云空之上。
“哎呦，还是咱们兄弟，待在一起就是舒服。”
“打住啊，再说就暧昧了。”
季晏辞笑了起来，伸手从储物玉佩里摸出一袋灵石丢过去。
“别嫌少啊，你那什么财神道我不懂，你就当我投资你的，我这人你知道，这点生存之道都是你教的，孟子说过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居天下之广居......”
“闭嘴，钱我收了，你再说我可真动手了。”
顾砚声踢了一脚季晏辞，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林清雨什么段位？”
“炼虚圆满吧，但是卡境界了，迟迟不渡劫，不过也正常，没有个十年八载，破不了瓶颈的。”
顾砚声恍然，拖腔带调的‘啊’了声，伸了伸懒腰。
“也是没想到，我这青铜都没上的人，马上就要打王者赛了。”
“是啊，还带着我这个看似穿着复活甲，实则装备栏都空着的战士。”
“算了日后事日后说，你先开车把我送回去。”
“实在不行你牺牲一下，我总觉得林清雨看你眼神不对。”
“是不对，我感觉她迟早杀了我。”
“那无所谓，你不是教我模子三十六计，总有一计适合她。”
“季晏辞，有些事你能做，我不能。”
“老顾，我也没你说的那么聪明。”
“那你误会了，我主要嫌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