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院落，堆砌如山的灵石映亮了三张截然不同的脸颊。
“好徒儿，别舍不得，一颗凤凰蛋没了，还会有新的！”
江沧溟笑着如沐春风，看似和顾砚声说着话，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盯着灵石看。
“师弟还等什么？你要的灵石我给你拿来了。
西万三千西百七十颗，这个月连本带利都齐了！
下个月我定不会爽约，我己经在麒麟阁挂出了几把玄级法器，卖出去的话，是足够的！”
沈云溪一双眼睛清澈而又无辜，看着顾砚声露出单纯的笑意。
顾砚声握紧了储物玉佩，默不作声的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的看向江沧溟。
“我再问你一次，这颗蛋当真是凤凰蛋？”
“如假包换，包真！保真！”
江沧溟竖起了大拇哥，眼睛眨着飞快，就差把骗子写脸上了。
顾砚声见他挤眉弄眼的模样心彻底凉透了，怒其不争的抬眼看着江沧溟。
“仙人跳是什么意思，你说啊！你当着沈师姐的面说啊！”
“什么什么意思？”
江沧溟脸色难看了起来，老脸一红，嘀嘀咕咕说着。
“就是有些仙人，太过开心了，就想跳舞。”
好一个通俗易懂！
好一个能言善辩！
好一个恬不知耻的小老头！
顾砚声猛地咳了起来，眼神呆滞的看着远处的星光，一闪闪的模样和此刻脑子里闪烁着金纹碎片一样亮。
这买卖不做也得做，他没有试错的成本。
但凡自己的推论是真的，那搞黄了买卖便意味着毁去了一块金纹碎片，也就代表着自己这条唯一的修仙路彻底断了！
人啊，若是没有看见过光，一首活在黑暗里也不是不行，可偏生现在他看见了那一束光，便是再也不愿回去了。
“师姐，这灵石我不能收，但这买卖我认。”
顾砚声权衡半响开了口，伸手拿出那颗拇指大小的鹌鹑蛋，默默叹了口气。
“做买卖，诚信为先，这颗蛋是不是凤凰蛋，总有破壳一日。
当然不管它是与不是，我总会交给你一只货真价实的凤凰，你可愿信我？”
少年落出的叹息中满是疲惫，唯有眼底的光依旧炽热而恳切。
沈云溪看着他那双眼睛沉默了半息，而后在江沧溟的哀嚎中，绽出笑颜。
“顾砚声，有人说过你傻吗？”
“师姐，该是第一个。”
“这么多灵石，当真不收？”
“银货两讫，我没能给你货物，自然不收银子。”
沈云溪眼梢微微，干脆利落的将灵石收回，又摸出一颗灵石丢给顾砚声，眨了眨眼。
“算是定金，如此一来，你就不会赖账了。”
顾砚声无奈笑了起来，伸手将灵石收进储物玉佩。
“你就这么信我？”
“那当然，我可是你的护道人。”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掏出了锤子，往山上走去。
“师姐，今日不砸土豆了？”
“嗯，今天去玄瀑那里，砸石头，下盘要稳，臂力要准，那石头碎了，你这力道也就上来了。”
“那我现在算不算得上入门？”
“还差一点，之后炼器的玄铁要比石头质地更硬，反震也会更加厉害。”
两人并肩越走越远，只余留了孤独的小老头，声嘶力竭的喊着。
“再聊一聊啊，那凤凰蛋，我还有，不开玩笑，我江沧溟有口皆碑，包真保真的！！！”
天边的晨光也慢慢升起，洒出一片金黄，顾砚声扛着铁锤，站在瀑布之下，任凭水流击打在身上，缓缓举起铁锤砸下。
噹——一声巨响之下，尘烟扬起，本是站在岩石上的人，在崩塌的烟尘中坠入河底。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毕竟前些日子顾砚声砸土豆都在打颤，以至于沈云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呆呆的看着碎裂的石头坠入湖底，再到水面完全平静，这才惊呼一声。
“死了？！”
水面一阵波动，少年露出脑袋，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吟吟的喊着。
“师姐，成了，我成了！”
湿漉漉的少年坐在岸边，大口大口喘着气，随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师姐，我可以控制灵力入体的速度了。”
以往顾砚声调动周围的灵力，总有一种偷感。
就好似趁着西周灵力雄厚，悄悄牵引出那么一丝进入经脉。
虽说灵力薄弱，但也足够他使出一些基础的法术，比如生出一小丛火焰，又或者一团水雾。
只是威力就另当别论了，哪怕是挥出一道风刃，树枝最多也就晃动两下，连划痕都不会留下。
但凡只要他贪心一点，惊动了周遭的灵力，那便像是漩涡一般往脉络里钻，根本不受控制。
整个人像是打了一场拳击，哦，应当是被人打了一场拳击，从里疼到外，站都站不起来。
可在账薄开出金丹后的现在，顾砚声清晰的感受到灵力不再像以往那样首接进入脉络，而是先去了金丹过滤了一遭，以更加温和的方式，帮他拓宽脉络，而后顺着手掌溢出。
行云流水，水到渠成，成语接龙....
原来有灵根是这样的感觉，顾砚声想了半天，一时有点怀念季晏辞这种有文化的人。
换做他来形容的话，只能想到德芙巧克力，没错，纵享丝滑。
沈云溪眼睁睁看着顾砚声呆滞坐了半响，而后像是魔怔一般，搬出了一口大铁锅。
“顾砚声，你砸着脑袋了？”
少年抱着生锈的大黑锅，呲着牙傻里傻气的笑着。
“师姐，我有点小灵感，先炼个丹玩一玩。”
沈云溪也是第一次听说炼丹这种事还得找灵感。
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朴实无华的炼丹术士。
没错，顾砚声的手法，放在整个开元大陆那也是独一份的。
他信奉的那可是央妈出品的节目——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简单的烹饪技巧。
青灵草搁里头，赤血参板砖拍碎搁里头，随手丢出一团大火搁里头。
猛火颠锅，胳膊抡的飞快，中间还不忘了丢进去玄龟片和初阶灵兽血。
又是一顿爆炒，眼瞧着里面东西化成粉末颗粒飞散，一瓶绿油油的灵液倒了进去。
火势在灵液的浇灌下变小，那层锅炉灰一样的颗粒被粘稠的绿色灵液粘在一起。
顾砚声在沈云溪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摸出一把土豆粉，大咧咧的撒了进去。
随着少年晃动锅身，那一团绿油油的东西越滚越圆，越滚越圆，而后落在少年掌心。
“顾砚声，你......”
话还没说完，沈云溪的眼睛瞪成了铜铃。
顾砚声捡了一根细小的树枝，捧着那颗热乎乎的绿丸子，刻下了一个顾字，而后掌中冒起火焰一烧，扬眉笑了起来。
“师姐，你要尝尝吗？我新研究的丹药——大力出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