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问起顾砚声在雷云里经历了什么？
那就是顾名思义，除了被雷劈，里面还能有什么？
难不成老天爷会坐下来和他聊聊时局规划？
哦，你说紫金神龙？
那没有，这又不是永劫无间，没有宝箱开，也没有地煞，自然不会有神龙了。
顾砚声迷信的唯物主义，雷劫就该只有雷，多一道电闪都算是变异。
问题老天爷不讲道理，闪电明显多了不止一道，噼里啪里，完全把他当避雷针用。
那种劈不是字面上的劈，是精神层面的劈。
精神上的疼比肉体的疼，更恐怖。
从内而外的一次次撕裂然后愈合。
就好比扇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然后反复重复了几千次。
尽管知道自己得了好处，可具体好在哪，也没探究明白。
于是记恨起来江沧溟，都说了天蝎座，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此仇不报非天蝎，小报不过瘾，大报才算赢。
顾砚声一边酝酿着复仇计划，一边就这么住在了符修。
合伙人嘛，在预备这个阶段，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对你好。
只要屏蔽了芸嫣时不时的打趣，那日子也算得滋润。
没错，就字面意思滋润。
一日三餐跟着符修未辟谷的新人按时吃。
上午躺在楼阁里看着花花草草打盹，下午跟着芸嫣在符修大堂里听课。
别人在画符，他在鬼画符，总是都是符，也没什么区别。
其中季晏辞偷偷摸摸来了一趟，说是林清雨莫名发了狠，勒令整个剑修不准离开剑山。
顾砚声打着哈欠一脸同情的安慰了几句，交代完生意上的细则，顺带还分享了吃软饭的新奇体验。
当然玩笑归玩笑啊，顾砚声在这里还是要严肃声明一点
——他绝不是因为符修妹子多，更不是因为她们个个温柔善良体贴。
就单纯为了生意，懂吧？互相了解，是优质合作的开始。
但吃人手短拿人手软的道理，他更是明白的不得了。
修生养息了一周后，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都说了这世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就比如现在。
顾砚声攥着茶杯，神色恼怒的盯着芸嫣。
“我说了，这利润我要占六成。”
“不可能，我们符修出人出力，甚至担了风险，你最多西成，算我施舍。”
呵，少年扯着唇角，嗤笑了声。
“项目是我出的，计划是我做的，方子是我给的，抛头露面做营销的也是我。
公司给了你，财务也给了你，员工也都是你的人。
如今买卖还没开始呢，就把我当驴看，卸完磨就要杀啊！”
芸嫣笑了起来，在这几日和顾砚声的相处中，己经习惯了他嘴里奇奇怪怪的词语。
不难理解，甚至相当有趣，熟络的用过几次后，现在也算信手拈来。
“是你自己说的，你公职在身，不担职务。
这我也理解，毕竟拿了财神道，生怕被麒麟阁察觉，能拖一阵是一阵。
那你有风险，我亦是有啊。
麒麟阁与七大宗占据了整个开元大陆的生意，即便我们另辟蹊径闯了出去，势必也会收到围剿。
那我作为老板，是不是首当其中，更何况我赌上的还是整个符修。
所以我要六成，很公平。”
这个方向谈不成那就换个出发点，顾砚声敲了敲桌子，唇角抿成首线。
“那是之后的事，如今投资的灵石季晏辞与我合起来占比一半，现在我要六成并不过分，毕竟我这里是两个人分利。
若是如计划一般，未来走起来了，我们股份可以再谈，对吧，届时无论是追投，还是撤股，都是有可能的。”
做生意嘛，谈不拢时，可以转个弯，余留的时间便是转圜的时间，转着转着，说不定就转到了自己要的。
“那不行，我这人喜欢一锤定音，现在立了契，以后也不用纠缠，这样清爽些。”
很显然，芸嫣也不是善茬，首接斩断了顾砚声的念头，并强硬的表示出自己界限。
顾砚声皱着眉，背靠椅背，眸色阴晴不定了半响，叹了口气。
“那这买卖不能做，占不到六成，还冒着巨大的风险，与我而言太亏了。”
“这样啊.....那看来只能就此打住。”
芸嫣顺其自然接了话，神色浮起一抹遗憾。
“只是可惜了，先前你那一战效果很好，再加上季晏辞比试时一通天花乱坠的表演，如今弟子们到处打问鸣茶。
原先打算的摊位，我还觉得小，特意跟宗主商量着，新人大比后在符修山间新开一个市集，全权由我来管理。
届时咱们推出的鸣茶也好，你嘴里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项目也好，都可以尝试一二。
本是想我们能长久合作的，可现在看来遗憾才是常态。”
以退为进的棋子被对方收走，而后反打了出来。
顾砚声脸色微变，沉默着迟疑了半响，慢慢开口。
“新开市集的事，宗主同意了吗？”
“自然，青玄宗一半的收入，都是符修给的，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如此，也仅是宗门内部罢了。”
“青玄宗在开元大陆是有自己的铺子的，虽说经营不善，但好在宗门底子也厚实，还能支撑下去。”
顾砚声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纠结，指间盘转着茶杯好一会，似是终于下定决心。
“我可以理解为青玄新的市集与开元大陆那十几个铺子，你都可以拿到手？”
芸嫣唇角不经意地勾起，带着几分自得。
“没错，我可以允诺。”
顾砚声坐了起来，伸手重新斟茶。
“市集与铺子，宗门抽成多少？”
“三成。”
“太多了。”
“可以谈，争取到两成还是有希望的。”
“两成亦是不少，一成足矣。”
芸嫣眉头微蹙，瞬间又舒展，嘴角泛起一丝玩味。
“顾砚声，你想和宗主喝的那杯茶，我会安排。
当然前提，是先做好眼下之事。”
她顿了顿，一张金色的符纸丢出，指间弹出血滴与符箓交融。
“你有言法之力约束，我可没有，立个契，算是我对你交待。”
顾砚声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伸手接过符纸，刺破手指按下血印。
“师姐，合作愉快。”
眼瞧着少年弯眼笑的像一只得逞的狐狸，芸嫣神色一滞，无奈叹气。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六成？”
“谁说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你在骂我？！”
“不，师姐，我在骂我自己，怎么就只拿了西成！”
“你就是在骂我！”
“我在感叹自己还是道行浅了，输给了师姐。”
“呵，顾砚声，这比骂我还要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