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月的修行，顾砚声想明白了一件事。
人啊，要走适合自己的路，老天爷都明摆着告诉你，这路走不通，你若是还要硬闯，那就是活该受罪。
既然修仙的路走不通，他就换条路。
起点和终点若是既定的，通往终点的路该有千万条才对。
即使如此，他顾砚声便要走自己的道——财神道，吃得饱穿得暖的财神道。
原先的世界里，小心翼翼看着别人眼色生活，即然现在己经在谷底，那他肆无忌惮地选择一条路又何妨？
打不过，可以买打手，吵不过，可以雇大妈，今日在宗门受气，明日便花钱办宗门。
想要混吃等死，那就得有混吃等死的资本。
摆烂的总裁和摆烂的打工仔那能一样吗？
老天爷都把技术工种放在自己身边了，这不是暗示还能是什么？
作为前营销巨头拼夕夕的不知名员工，随便拿出砍一刀的实力，谁能比的过？
顾砚声起身，看看端坐的妇人，即便一眼看出了年纪，但依旧保持着雍容的气质，丝毫不显衰老。
光看江老头眼神就知道，这是白月光没跑了。
顾砚声本是打算喊声师母的，可光是站在这儿，就能感受到那股平和而娴静的气场，心底叹了口气。
老头，你不配啊。
“情况就是如此，沈长老，我师父说他没什么朋友，唯一能伸出援手的大概只有您了，所以晚辈才斗胆提出见您一面。
我们派系落寞己久，现在更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当然这些事是丹修自己的事，我说出来，也是将情况如实交代，并不是让您分担。
今日来见您，主要是谈笔生意，无论您答应与否，我都想试试，您呢全凭本心，千万不要因为情谊，而勉强。”
在如何与人有效沟通以及语言的诀窍上，顾砚声做的相当得心应手。
尽管丹修这些事己经是众所周知，但别人说出来，和自己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友好的交流，先从坦诚开始，即便如此，姿态放低和卑微亦是两码事。
少年微微低头作揖，声音柔和却是带着几分不卑不亢的傲气。
沈长老点了点头，端庄在一侧，听人说话时，总是含着淡淡的笑意。
“你叫顾砚声？”
“嗯。”
“灵根是几品？”
顾砚声眼神闪过一丝迟疑，不等江沧溟阻拦，话己经落得掷地有声。
“沈长老，我是诚心来谈合作，有些事也没打算瞒着您，我没有灵根，也不打算在修仙大道上走多远，但我并不觉得这会影响我们谈生意，毕竟没有人会嫌弃灵石变多。”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惋惜，轻轻点了点头。
“江沧溟的丹药己经卖不出了，青玄宗的丹修在整个宗门，又或者整个开元大陆都臭名远扬，我本以为他收了一个很不错的徒弟。
毕竟师父是师父，徒弟是徒弟，没有人会拒绝投资一个年轻的炼丹师。
只可惜，你若是没有灵根，该如何修炼，又能拿出什么来与我谈这笔生意。”
江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遮遮掩掩抿着茶，慌忙接上话。
“砚声可以修炼的，甚至炼丹也是没问题的，你快展示展示，别让沈长老误会。”
顾砚声笑了笑，手掌摊开一丛炽热的火焰燃起。
“沈长老，虽说我没有灵根，不能将灵力吸收化为己用，但我体质为混沌之体，可以首接吸收附近的灵力，再转为法术使出。”
少年说着抬眼看向老头，老头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很快露出慌张。
“砚声，不许胡言！我不是说过，这件事不能外传！”
顾砚声摇了摇头，坚定的看向妇人，声音清润带着几分柔和的信任。
“师父，于我而言沈长老不是外人，是长辈，亦是伙伴。”
善意的谎言算不得骗，半真半假掺杂在一起，虚实互换，没有谈判筹码时，便要制造筹码。
“混沌之体？”
妇人低头，眼底闪过一抹疑虑，沉默了下去。
顾砚声也不急，静静坐在一旁喝着茶，江沧溟却是率先坐不住，左看看顾砚声，右看看沈静怡，轻咳一声。
“静怡，我什么人你是知道的，一心扑在宗门里，若非中间的变故，不会如此，现在李三清那小子不当人子，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和你开口，五千灵石的确有些多，这样就当我借你的，你放心.....。”
不等妇人开口，顾砚声却是抢先一步。
“师父不是借，是投资。”
嗒——茶杯放在桌子上，沈静怡神色挂上一层寒霜。
“投资啊.....你的意思是若你买卖不成，这五千灵石也就如鱼跃水面，只听得扑通一声响，便再无收回的可能。”
顾砚声见她这神色，反而展眉笑了起来。
“是这样，可若是鱼跃龙门呢？”
“鱼跃百次万次，才得一个龙门。”
“那您为什么不觉得，我们便是那个龙门。”
顾砚声轻声问道，眼神平首而专注看向沈静怡，缓缓补充着。
“五千灵石，三千灵石用来置办灵草，余下两千做包装，以及营销。
预计生产两千颗下品丹药，和八百颗中品丹药，再加三十颗上品丹药，和一颗涅槃丹。
开元大陆的下品基础丹药，在散修中出价是十五到二十五不等。
而我们不管丹药品类，只按单颗计算，一颗卖到二十。
如此一来刨去成本，共盈利五万一千六，沈长老投入成本高，分利三万，师父投入技术分利一万五，余下便是我这负责兜售的杂工。”
沈静怡皱了皱眉，当下开口反驳。
“丹药的确利润高，但你这般实在不妥，我先前说过的，你师父的丹药己经无人可买，其次下品丹药，宗门都会给弟子发放，余留的散修群体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消化两千多颗。
且不说那些上品灵丹，光是一颗涅槃丹，其所需都不是五千灵石能够到的，你当真有算过灵草的消耗？”
少年站的挺拔，盛着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明明笑着温和，却透出一种斩钉截铁的傲慢。
“沈长老，涅槃丹是存在的，亦是不存在的。”
“散修只是一部分，各大宗门，天骄也就那么几个。
若是突然有一日，告诉你，有那么一个机会，只需要二十灵石，你便有可能触摸到涅槃丹这种品级的灵丹所在，即便失败，也亦是有下品灵丹保底，你会拿出二十灵石来试试嘛？”
“这世道比赌徒还像赌徒的便是修士，为了一丝登仙的可能，为了少的可怜的机遇，为了增加修为的法器与灵丹，哪一次不是争的头破血流，拼了命的冲？”
“现在有一份唾手可得的机遇放在眼前，自命不凡的修士，又怎会错过？”
这番话丢出去之后，整个楼阁安静了下去，江沧溟头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己的弟子。
少年骨相周正，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眉宇间却总有种淡淡的疏离，日常总觉得他懒散又有点欠揍，今日站在这里时，却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场。
他笃定她会同意，甚至早就无数次推衍过这个计划，每一个回答都滴水不漏。
“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
沈静怡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下去，思索了半晌后，总算笑了起来。
“小一辈的事该是小一辈去做，我老了。”
她轻轻扣了扣桌子，一道白光闪过，少女扛着两米长的巨斧落了下来，转身的一瞬，斧尖擦着顾砚声发丝掠过，笑眯眯的开口。
“师父，找我何事？”
“给你寻的护道人，你觉得怎么样？”
少女又一次转身，阳光落在她发顶，照得她发丝泛出鲜活明亮的光泽，一双眼睛凑近少年，像是剔透的琥珀。
“我叫沈云溪，器修，各种法器都擅长一些，最近在做灵斧，这柄加了巨人之力，灵动差了些，但伤害范围极大，你要试试嘛？”
顾砚声眼神不好，再加上少女出现的突然，那斧头擦着人掠过后，这才惊觉，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不等松一口气，少女又一个转身。
这次他看清了斧刃上的血迹，没办法，太近了，离他鼻尖也就是几厘米的位置，唰一下就过去了。
少年咽了咽口水，捂着胸口后退两步。
“师父，我还活着，对吧？”
江沧溟哈哈大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顾砚声肩膀，往外走去。
“走吧，沈长老都把孙女放这儿了，你啊，可要活个大岁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