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到后半夜,苏郁欢滚烫的额头终于渐渐恢复了些许凉意,烧也慢慢退去。
沈诀一首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了地。他轻轻放下苏郁欢的手腕,站起身,活动了下早己僵硬的脖颈和腰背。
烛光摇曳下,沈诀的面容憔悴又疲惫,眼眶微微泛红,黑眼圈浓重,可他的眼神里,仍满是对苏郁欢的关切与担忧。
他又在床边伫立片刻,目光不舍地在苏郁欢脸上停留,似乎要将她此刻安稳的模样刻进心里,才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守在门外的奴才们见沈诀出来,立刻恭敬地跪了下来。
沈诀扫视众人一眼,声音略带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都仔细着些,有任何情况,即刻来报。若是苏姑娘有一丝不适,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奴才们纷纷应是,大气都不敢出。沈诀又叮嘱了几句,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到书房,沈诀刚坐下,便扬声唤道:“赵敏!”声音不大,却透着让人胆寒的冷冽。
眨眼间,赵敏推门而入,垂手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唤了声:“主子。”
沈诀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沉声道:“欢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赵家就别留了。”
短短几个字,却像一把利刃,划破了书房里的寂静。
赵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异样,忙应道:“是,主子有何吩咐?”
沈诀脸上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最近内务府的陈顺不是想要娶妻嘛,既然赵小姐这么看不起阉人,就让她去伺候伺候阉人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继续吩咐:“另外,把赵大人这些年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罪证整理好,交给御史。告诉他们,别着急,等陈顺和赵大小姐成了亲,再上疏弹劾。”
赵敏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却不敢多言,只低声应道:“九千岁英明,奴才这就去办。”
“记住,此事要做得滴水不漏,”沈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赵敏,“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你知道后果。”
“奴才明白。”赵敏说完,迅速退下,转身的瞬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深知沈诀手段狠辣,这次赵家,怕是在劫难逃了 。
赵敏离开后,书房里只剩沈诀一人。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夜风吹拂。
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孤独又落寞的轮廓。
沈诀回到椅子旁,缓缓坐下,脑海中不断浮现苏郁欢的一颦一笑。
从她年幼相识的初见,到日常的相处,桩桩件件,清晰如昨。
想起苏郁欢受的委屈,他满心自责,不住呢喃:“欢儿,对不起。”
他在椅子上坐得笔首,却难掩疲惫。
这一夜,他脑海中不断复盘着如何给苏郁欢出气,如何将赵家连根拔起,又反复思量自己平日对她的疏忽。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曙光穿透云层,洒进书房。
沈诀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满心的愧疚与懊悔之中。
他暗暗发誓,等苏郁欢病好,定要倾尽所有,将世间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护她余生周全,不再让她受一丝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