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发力，鎏金汤盅“砰”地砸向青砖，雪白的羹汤溅上波斯绒毯，混着枸杞的暗红在地面晕开狰狞的花。

十二名丫鬟齐刷刷伏地，额角贴着冰凉的地砖，连呼吸都凝成了霜。

“不小心弄脏了衣裳。”他声音裹着化不开的温柔，掌心却紧攥着苏郁欢发凉的手指，“让桃枝带你去里间换身干净的？”

苏郁欢望着满地狼藉，又瞥见赵顺惨白如纸的脸，突然明白过来。

她没抽回手，反而反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发间珠花随着动作轻晃：“我不想离开。”沈诀呼吸微滞，垂眸时看见少女睫毛上沾着的羹汤碎末，像倔强的星子。

“听话。”此刻暗卫无声无息从梁上落地，刀刃出鞘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杀意，“等我料理完杂碎，就带你回家。”

说罢挥手让桃枝带着苏郁欢离开。他望着少女被拽入内室时还在回望的眼神，心尖骤然抽痛，却在转头面对敌人时，眼底只剩寒芒。

苏郁欢的背影刚消失不见，雕花窗棂突然爆裂，数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

沈诀旋屈指弹出银针，暗处传来几声闷哼，三名黑衣死士从屋檐坠落，喉间的银针泛着幽蓝的光。

沈诀步出房门时，玄色锦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羹汤渍，却掩不住周身翻涌的肃杀之气。

杨招将绣春刀鞘重重撞在廊柱上，发出震慑人心的闷响；墨烬抬手轻挥，百余名锦衣卫如鬼魅般从阴影中现身，飞鱼服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赵府的人在城西码头集结了三百死士。"

杨招单膝跪地呈上密报，刀刃上还凝着方才巡逻时斩杀暗桩的血珠，"他们备了快船，似要劫持苏姑娘离京。"

沈诀着腰间玉佩的手指骤然收紧，冰凉的玉石触感反而让他愈发清醒，冷哼一声：“就凭他们？”

夜风卷着血腥气掠过听雪阁飞檐，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金铁相击声。

沈诀望着天边将明未明的鱼肚白，忽然想起苏郁欢最爱看初升的朝阳。

他抽出软剑，寒芒映得瞳孔发亮："传令下去，见赵府之人，不必留活口。"

马蹄声如闷雷般炸开，一行人疾驰在空荡的长街。

沈诀望着沿途熄灭的灯笼，耳畔仿佛又响起苏郁欢听书时清脆的笑声。

他握紧缰绳，衣摆被风掀起如黑色的战旗——敢动他的人，就都不配再活着了。

沈诀的马踏过青石板上未干的血渍痕迹，暗红在马蹄下晕染开，恍若铺就的血色长卷。

夜风卷着他的墨色衣摆猎猎作响，腰间玉佩随着颠簸撞出细碎清音，却盖不住远处码头传来的厮杀声。

绣春刀出鞘声此起彼伏，锦衣卫的飞鱼服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沈诀抬手，指尖抚过软剑剑脊，突然轻笑出声。

沈诀双腿一夹马腹，玄色身影如离弦之箭冲进箭雨，软剑舞出银芒将弩箭纷纷荡开。

当第一滴血溅上他的衣襟时，他仿佛又看见苏郁欢攥着他衣袖的模样，指尖力道突然加重，剑光化作索命的毒蛇首取前排死士咽喉。

码头瞬间化作修罗场。沈诀的软剑在晨光中划出凄厉弧线，所到之处血花飞溅。

他望见赵府的管家转身欲逃，冷笑一声踩着尸体跃起，软剑精准刺穿对方肩胛骨。

那人惨叫着跪倒，却在看清沈诀眼底疯狂的杀意时，喉间的求饶化作了呜咽——那眼神不似人间恶鬼，倒像来自十八层地狱的修罗。

"所有人都得死。"沈诀的声音混着血腥气喷在他耳边，软剑缓缓抽出，看着对方瞳孔逐渐涣散。

当最后一名死士倒下时，天边朝阳恰好跃出海面，将满地尸骸染成金红。沈诀擦去脸上血污，望着初升的太阳——是时候去接他的欢儿，看她最爱的朝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