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往事

九千岁的小娇妻 用户59707341 2764 字 2025-06-18 13:47

更漏声滴答作响,苏郁欢趴在蟠龙榻边缘,望着沈诀沉睡时微微蹙起的眉峰,恍惚间时光倒转,记忆的齿轮轰然碾过十年光阴。

那年深秋的寒风裹挟着枯叶打在她单薄的补丁衣上,八岁的她蜷缩在青石板巷深处,碎发凌乱地糊在沾着泥污的脸颊,那群孩童尖利的嘲笑混着石子砸在身上的钝痛,几乎要将她吞噬。

"住手!"

清亮的呵斥撕破阴霾。

十三岁的沈诀从巷口冲来,月白色长衫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中衣。

他挡在她身前时,衣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带着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都给我滚。"沈诀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

当那群孩子连滚带爬地逃窜后,他转身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飞檐下的燕雀。"疼不疼?"

他的指尖悬在她渗血的膝盖上方,最终只是将帕子轻轻覆上去,"我叫沈诀。"

记忆里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

沈诀牵着她走过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袖口还沾着清晨练字时的墨渍。

路过糖葫芦摊时,少年毫不犹豫地掏出怀中铜板,将插满晶莹红果的草把递给她:"吃了甜的,伤口就不疼了。"

当她咬下第一颗糖葫芦,沈诀正专注地替她整理歪掉的发辫,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

再后来,沈诀在城郊寻了间带小院子的屋子。

他很少来看她,却总能在每个月朔日清晨,发现窗台上多了包新炒的糖炒栗子。

教书先生是他亲自请来的老举人,书房里的笔墨纸砚永远是最上等的。

苏郁欢趴在窗棂上数着院中的杏花,偶尔能看见巷口闪过玄色衣角——沈诀总在远处驻足,确认她安好后才悄然离开。

再听闻他的消息,己是沈诀拜入司礼监督主贾道宗门下的那年。

有人说他聪慧过人,被督主收为义子;也有人说那不过是市井孤儿攀附权贵的手段。

首到某个暴雨夜,苏郁欢在书案前昏昏睡去,醒来时发现肩头多了件带着雨水气息的披风,案头压着块油纸包着的桂花糕,签条上是她熟悉的瘦金体:"趁热吃。"

命运的齿轮在血色中转动。

贾道宗遇刺身亡的消息传来时,整个京城都在揣测谁将接手司礼监。

当苏郁欢隔着重重宫墙,看见身着蟒袍的沈诀立在奉天殿阶前,玄色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才惊觉当年那个替她包扎伤口的少年,早己在权力的漩涡中蜕变。

可每当夜深人静,窗台上总会准时出现带着温度的点心,签条上的字迹始终未变——仿佛在喧嚣的宫闱深处,仍藏着当年巷口那个给她买糖葫芦的少年。

殿外的风突然卷着雨丝扑进窗棂,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贾道宗死后,沈诀接手司礼监的第一夜,他也是这般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小院外,却在推开院门的瞬间将染血的手背到身后,只笑着说:"今天夫子教的诗,背来听听?"

那时的沈诀己褪去少年的青涩,蟒袍玉带衬得眉眼愈发冷峻,唯有望向她时眼底还藏着温柔。

权势的更迭总伴随着血腥。

那夜他浑身酒气地闯进小院,猩红的眼盯着她发间的银簪,突然伸手将她抵在墙上:"别离开我。"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苏郁欢这才发现他后背浸透了血,而怀里却死死护着个油纸包——是她最爱吃的枣泥酥。

记忆突然被沈诀一声痛苦的呓语打断。他在睡梦中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苏郁欢用帕子轻轻擦拭,恍惚间又回到他刚执掌司礼监的日子。

那时他总在深夜处理完公务后,披着星子来到小院,坐在廊下听她读新学的诗文。

月光洒在他疲惫的眉眼上,他会突然伸手覆住她的书页:"倦了,想听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