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像是要用疼痛来支撑说出这句话的勇气："欢儿......当年我推开你，不只是为了陛下的眼线。"

他突然顿住，偏头避开她的目光，喉间溢出一声自嘲的轻笑，"你可知我是......残缺之人？"

苏郁欢的瞳孔猛地收缩，窗外鸟鸣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

沈诀的呼吸急促起来，苍白的指节抚过自己的衣襟，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十三岁那年被送进皇宫净了身，我连完整的自己都保不住，又怎敢连累你？"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破音的颤抖，"你对你说的每一句狠话都是剜自己的心！"

阳光透过窗棂的雕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苏郁欢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他转身时剧烈的咳嗽，衣角沾着的暗红血迹，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所以你宁可我恨你？"她的声音发颤，伸手去触碰他紧绷的下颌。

沈诀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冰凉的掌心贴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我不配......"。

他的睫毛剧烈颤动，落下的泪滴在她手背上炸开细小的水花，"如今新皇登基，我己脱了净身营的籍册，可这残缺之躯......"话未说完，苏郁欢己踮起脚，用颤抖的唇堵住了他破碎的呢喃。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意，沈诀先是僵如石像，随后突然将她狠狠搂进怀里，仿佛要把十年的愧疚与思念都揉进这个拥抱。

窗外的麻雀惊飞而起，掠过洒满阳光的屋檐，而屋内纠缠的身影，终于在十载春秋后，寻到了迟来的温度。

苏郁欢的唇带着颤抖的温度，沈诀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十指深深陷进她的发间。

十年间无数次在梦中描摹的触感，此刻真实得让他心惊，生怕一睁眼便化作泡影。

首到苏郁欢轻轻推开他，泛着水光的眼眸望进他心底：“你以为我爱的是那副皮囊？”

沈诀浑身剧烈震颤，苏郁欢的指尖抚过他眼角未干的泪痕，顺着下颌的线条滑到喉结处。

“那年上元节，你偷溜出宫带我去看花灯。”她的声音裹着回忆的柔光，“你背着我越过人潮，说要把全京城的月亮都摘给我。”

温热的泪再次夺眶而出，砸在沈诀手背，“那时我就知道，我爱的是你，从来都是你。”

男人突然崩溃般将脸埋进她颈窝，滚烫的泪水浸透她的衣襟。

“我好后悔......”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孩童般的委屈，“后悔没早告诉你，后悔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苏郁欢环住他的背，鼻尖酸涩得厉害。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赵敏捧着食盒僵在门槛处。

见榻上相拥的两人，她慌忙转身，却不小心碰倒了铜盆。

清脆的声响惊得沈诀要起身，苏郁欢却按住他的肩膀，朝门外喊：“把粥留下吧。”

待脚步声远去，她舀起一勺燕窝粥，“张嘴。”

沈诀望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咬住她的指尖。

苏郁欢轻呼一声，却被他含住指尖含糊道：“这次换我喂你。”

不等她反应，己将粥吹凉送到她唇边，目光炽热得能融化冰雪，“以后每一口饭，每一个天亮，我都要守着你。”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铺满了整个床榻，将交叠的身影镀上金边，十年寒霜，终在这一刻融作绕指温柔。